我索性拆了发髻,散下了头发,伸手碰到后脑勺的时候,带起一阵微痛,我用手轻轻一碰,摸到了一个肿起的不大不小的包。
我在心里暗暗诅咒汤米一万遍。
低头翻了一阵,在手袋里翻出纸巾,把口红擦了,略微整理了一下,脸色看上去稍微好了一些。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给米易打电话的时候,那个穿西服的男人捧着一条白色的毛巾和纸托托着的两个纸杯,快步走到了赵烨身旁。
赵烨接过东西,就回到了车上。
他不发一言地把毛巾扔给了我,动作实在说不上温柔,如同施舍一般。又递给我其中一个纸杯,自己拿着另一杯喝了几口,就发动了车子。
手里的纸杯冒着热气和咖啡香,我愣了片刻,万万没有料到,赵烨竟然约莫是个好人。
“谢谢你啊。”只得道了一声谢。
喝过一口咖啡,我又平静了少许。赵烨递给我的那条白毛巾,触手轻软,还印有酒店的1ogo,应该是酒店的浴巾一类的所有物。
我把咖啡放在卡口上,散开毛巾,搭在了身上,不得不说,那毛巾很长,从脖子到脚盖得严严实实。温软的触感使我彻底地放下心来。
思路一敏捷,我就把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地想了一遍,犹豫了一阵,还是转过头问了赵烨:“那家酒店是你的?”
赵烨头也未侧,就“嗯”了一声。
难怪不得,无论是会场的服务员还是方才的大堂都对他毕恭毕敬,试想,一个路人甲怎么可能堂而皇之地冲进酒店,白白带出一条毛巾和咖啡。
我于是鼓起勇气,说:“我想请你把刚才地下停车场的监控录影带卖给我。”
赵烨突然就笑了一声,“你当我是什么人,慈善家吗?”
我不懂赵烨的意思,只能把他望着。
车子恰巧遇到红灯,赵烨终于转过头来,看着我,“蔡寻芳,我是一个商人,凡事都要计较代价,你想要录影带可以,但是你提的条件我并不满意。”
我连忙问:“那你想要什么条件?”
此刻的我顾不上许多,我只想要录影带,因为那关系着蔡寻芳的名誉和未来的星途。
赵烨笑了一声,手指敲击在方向盘上,绿灯一亮,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我缩在毛巾底下,静静等待着赵烨的回答。
赵烨是个金主,不求财,赵烨是默默守护女猪脚的天使男佩,应该也不求色。我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于我,他能够有什么要求。
赵烨打开车上的广播,放得是咿咿呀呀的越剧。
他终于开了口,“我可以保证,眼下录影带不会外流,我手下的人也不会乱来,至于你现在想要拿回去,是不可能的。”他停了一瞬,似乎笑了一下,“以后总会有用处的。”
这特么就是赤︱裸︱裸的要挟啊!亏我刚才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还觉得他约莫是个好人啊。
如果不是考虑到汤米本身对于蔡寻芳的执念太重,我都要开始怀疑他们两个人根本就是合谋啊。
我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你要留着录影带,以后再来考虑如何利用。”
赵烨没有说话,只是撇了撇嘴角。
“那刚才在停车场,你见到我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你犹豫了,考虑了是否有必要,才让我上了车。”
赵烨笑了一声,“蔡寻芳,我以为你的职业是演员,不是搞刑侦的啊。”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撇了撇嘴角。
伴着越剧咿咿呀呀的唱腔,赵烨徐徐道:“我看见你的时候,确实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提前交待警卫处务必留着监控,不许外泄。”他转过脸看我,“蔡寻芳,这是我和你交易的诚意。”
41
汤米固然可恨,可是眼下的赵烨的趁火打劫却更加可耻。
我在用咖啡泼他一身和一掌糊他熊脸之间权衡了半晌,最终还是默默地放弃了,安慰自己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一类的话。
他既然捏着我的把柄,那他目前就是我二大爷。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手上用力恶狠狠地切换了他车上的电台,由于我戳得过于用力,电台“嗤嗤”两声,接连跳了好几个台。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我心想,我不至于点儿这么背吧,还得赔钱给他修车。
车内电台终于停止了跳跃式的切换,定住了,一个女声说:“那你现在只拍戏,没有录歌的打算么?”
然后我就听见了谢平之的声音说:“暂时没有,等戏杀青吧。”
我觉得这姑且算是老天给我的一颗小枣,我躺回椅背,静静地听他们说话。
赵烨并没有换台,继续面无表情地开他的车。
女主持人轻笑了一声,说:“平时看到你的新闻都是关于你的工作,诸如,什么时候拍戏啊,什么时候录歌啊,有什么工作安排。可是,好多听众都想了解一下你私下里的一面。”
谢平之说:“私下里,挺闷的,没什么可说的。”
我想笑一声,但碍于赵烨在一旁还是生生憋住了。
女主持愣了片刻,才仿佛尴尬地笑了一声,“我觉得闷不闷,自己察觉并不出来,得身边的人才知道吧,蔡寻芳觉得你闷吗?”
我没有料到她竟然会问得这么直接而大胆,在谢平之沉默的时候,我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觉得他其实也不闷,只是话没我多,可苍天作证,我是一个话痨啊,谢平之只是生性比较不活泼而已。我俩相处最多的情况,就是我说一通,他说一段,然后各自安然地干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