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句实话,从慕辰安见到燕昭那一刻起直至现在,所有的经过都是该死的熟悉。老话果然说得好,风水轮流转。姜清羽的事过去还没多久,越瑾璃自己也没想到竟是这么快就糟了报应。
“我知道你不喜欢燕昭,这回也确实是我主动拉她过去的,而且骗你是我不对,但这都是因为……”
越瑾璃知道就算她有意隐瞒,慕辰安也能从别处知晓。与其让她从别人口中得知一切,不如由自己亲自交代。
于是,越瑾璃把在江南发生之事及今日见到燕昭后的心中忧虑都毫无保留地说与慕辰安。
“你现在……还生气吗?”
越瑾璃小声试探慕辰安,歉疚中带着委屈,眼里蒙上的水雾聚成泪珠,滴滴落下。可即便如此,慕辰安似乎不为所动,无意言语。
“要不……等你气消了些……愿意和我说话了……我再过来……我现在待在这里……你看着一定心烦……你要是不说话……我……我就当你不想看见我……我这就走……”
见慕辰安依然沉默,越瑾璃呜咽着转身离开。
“站住,既然在这,你还想走吗?”
慕辰安有三见不得,一是见不得越瑾璃撒娇,二是见不得越瑾璃与任何对她有企图的人接触亲密,三就是见不得越瑾璃委屈落泪。
方才那梨花带雨的模样,慕辰安不是没看见。只是一时间心疼得厉害,她不知该如何开口,但见越瑾璃正要离开,这才赶紧拦下。
“你不生气了?”
越瑾璃回到慕辰安身边,看向她时眼中闪着欣喜的光彩。
“看你诚意。”
慕辰安满眼都是那张带泪的笑颜,心底化不开的是深情。她抬手轻轻为越瑾璃拭去泪水,声音越发轻柔。
而越瑾璃见慕辰安这般,就知计划已然奏效。尽管脸上并未显露,但心中已是暗喜。
诚意就如昙花,在月色轻抚中悄然绽放。它向盈盈月光展露花心,虔诚地等待着天地灵气的照拂。
若是信手拨过丛丛花须,指尖传来的是酥痒柔软。月夜下,昙花花瓣轻颤,花枝摇曳,身姿难掩曼妙风华。
秋的夜,夜深露重。点点寒气汇聚花身,凝结成晶莹露珠。花瓣、花叶、花枝,那颗颗细密的水珠似是由内而外那般不住渗出。
风卷起夜晚的轻柔,将这些难以言说的美妙汇聚一处时,昙花娇弱的身躯却是不由颤动得愈加厉害。
一时间天地寂静,唯有自然深处而来的低吟之声扣动着心弦。那覆于花身的露珠渐渐相会,而花心中久蓄的华光月露亦顺着花柱、花须缓缓淌下,皎月相衬,更显剔透。
当然,花海漫步,须得小心。若是不慎折了花枝,伤了花叶,花容憔悴,徒留戚戚。
“千万别哭。”
见越瑾璃眼中噙泪,慕辰安心乱了。她慌忙伸手,轻轻抚去越瑾璃眼角的湿泽。
“你弄疼我了。”
越瑾璃言语越发委屈,身上头一回出现的依稀可见的咬痕让慕辰安不住自责。她承认因为燕昭之事心思烦躁,动作确实粗暴了些。
“可是你让我这更疼。”慕辰安带着歉疚,将越瑾璃的手放于自己心口,继续说道,“你应该相信我,公是公,私是私。我与燕昭之间的恩怨不会牵连旁人。也怪我,如果当初不是我一走了之,就不会有后面的事……”
“知道怪你自己就好。”
越瑾璃娇声说完,躲进慕辰安怀中不再抬头。而慕辰安听了这话,却是无可奈何地笑着,自己挑的人,只能认了。
还记得那个赌约吗
两日后,殿试如期举行。经过一夜商讨,大局尘埃落定。唯有争议的,便是宋珧过往。
反对者认为她曾投身山匪草寇,若入朝为官有损朝廷威仪;而慕辰安与裴佑云等人则力保宋珧,细说那时不得已。
见争执不休,越宸宁命两拨人散去,心中已有决断。既是朝廷亏欠,那必由朝廷弥补。何况她有真才实学,眼下又正是用人之际,予以重用方显大度。
次日放榜,宋珧一甲第三。初得此消息,她还以为是燕昭诓她,待亲自见过榜上名字,这才明白竟是真的。
以她在黑山岭的那段经历,能一路走到殿试已然似虚幻一般,没想到最后还能被钦点探花。宋珧眼中突然发酸,心绪复杂,或许曾经的黑暗世道真的变了。
而自宋珧留京入翰林任编修以来,京中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喜的大概就是莫家。宋珧能文能武,既符合莫逸宏要求,又满足莫靖秋与唐宣的期许。而得以入翰林者,仕途皆不可限量。如此,趁人在京中,莫家自要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至于愁的那必定是慕辰安。虽说那日力荐未使人才埋没,但随之而来的弊处也日渐显露。
那燕昭时常以看望好友之名入京,可每次却总是去见越瑾璃。这让慕辰安头疼不已,亦是心力交瘁。
而燕昭也烦慕辰安总在边上,气恼之时她原想去慕辰安府上搜刮些什么,但看了一圈除了越瑾璃,再无旁的能勾起兴趣。
烦躁时候,这两人没少动手。原先越瑾璃还相劝一二,可到后来,见两人交手,便自顾寻处安静地,再泡上一壶茶。
等这两个幼稚鬼闹够了,就会乖乖过来坐下,气氛亦能和谐不少。
眼下已然入冬,再有两月不到便是年关。就在众人将注意全都聚在即将临盆的青竹身上时,洵楠竹依旧不忘敲打越瑾璃夜不归宿之事。
“哎呀,我知道了。您现在还是多关心关心快要出世的小外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