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連裴應淮人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了。
在那之後的幾日裡,每一日裴應淮都會敲響內殿的大門,不請自來地為牧聽舟疏通靈結,而且每一次都是挑著夜深人靜的時候。
牧聽舟表示理解,畢竟以裴應淮的性格,他心高氣傲,估計也不想讓別人看見卑躬屈膝的模樣。
一來二去,他也就養成了一個習慣,有的時候困得緊了,也會給裴應淮留一條門縫,讓他不用敲門便可直接進來。
直到有一日,牧聽舟一覺睡醒卻發現,內殿的那道門縫已經敞開,並沒有被人推開或者關上的痕跡。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也確實沒有發現裴應淮昨夜有到過來的痕跡。
牧聽舟想了下,決定抬步朝著偏院的位置走去。
卻不曾想,正是日上三竿的日子,平日裡冷冷清清地偏院外竟聚集了不少人,各個仰著腦袋想要湊近了看裡面的情況。
一見到牧聽舟的到來,眾人趕忙退後三分,齊聲聲道:「恭迎尊上——」
牧聽舟點頭:「怎麼了?」
有人上前兩步想要解釋,剛想開口說話就被偏院裡的一聲脆響聲打斷。
那人縮了縮脖子,小聲開口:「稟報尊上,是靜姝小姐來了。」
他一時支支吾吾的話都說不清楚,牧聽舟不耐煩地沉著眉眼,環顧了周遭圍觀的人,言簡意賅道:「滾蛋。」
然後,一把推開了門,腳步頓住了。
偏院裡一片狼藉,一地的碎石亂瓦,將不久前才收拾好的樣子又毀於一旦。
不遠處,一個黃色長裙的少女手持蛇骨鞭,眉眼凌厲地望著對面的白袍男人。
牧聽舟的目光緩緩落在了裴應淮的臉側。
在那上面,一道清晰可見的血痕正緩緩地滲著血,一滴血珠滑落,染紅了牧聽舟的瞳眸。
罪名
第二十六章
從牧聽舟走進來的那一刻,周圍圍觀的人都已經飛的跑沒了。
手執長鞭的少女站在不遠處,原先橫眉怒目地瞪著眼前的人,見牧聽舟來了,這才將脫口而出的話咽了回去。
轉而收起蛇骨鞭,恭恭敬敬地跪下。
「尊上。」
牧聽舟臉上看不出喜怒,他盯著裴應淮臉側的那道血痕看了良久後才問:「怎麼回事?」
他看得分明是裴應淮,問得也是他,可另外一個聲音倏然橫插了進來,給他嚇了一跳。
「是他!」戚靜姝低著頭,氣得胸膛上下起伏,聲音中滿是不可言說的委屈,但又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尊上,實不相瞞,前幾日屬下曾費勁千辛萬苦取得幽冥地火淬鍊了一枚九魂丹,此枚丹藥的藥效極佳,原本是想要作為生辰禮物送給我爹,以便助他晉級至元嬰期修為。」
她語鋒一轉:「誰曾想,就在昨夜凌晨時,屬下的閨房中突然闖入一個盜賊,將九魂丹劫走。那時夜深人靜,屬下拎著蛇鞭曾嘗試著去追,可誰知那人一襲黑衣,極為善於藏匿自己的氣息。」
戚靜姝咬著下唇,眸光中滿是水痕,眉目婉轉,卻字字泣血:「好在我的侍女與我共同聯手,還是在追蹤那人時,在他頸部留下了一道傷口!」
她猛地抬起頭,視線死死地望向那個站在不遠處的白袍男人,咬牙切齒道:「我親眼見著那人闖入幽冥後山之中便杳無蹤跡了,屬下連夜排查,卻不敢擅自闖入朱顏殿中擾了尊上歇息。早在先前便有人看見這個人!大搖大擺地從內院之外走了進來,也正是偏頭與人說話時露出了脖頸處的紅痕——若是他當真問心無愧,為何不敢將傷口露給我看!
脖子處的傷口……
牧聽舟沒忍住,問:「在哪一處?」
戚靜姝雙頰微微泛紅,猶豫了下,微微扯開了些許衣領,指了指:「是……是這一處。」
牧聽舟面無表情地想,確實是和他咬的那一處一模一樣的位置呢。剛有些心虛,就見男人不冷不淡地瞥了眼過來,牧聽舟下意識地地別開了眼睛。
就又聽見戚靜姝擲地有聲道:「尊上!屬下早就知道此人生有異心。如今整個幽冥都已經傳遍了,他早在還未失去修為之前就與我幽冥的魔修有染,被尊上抓來後定是死心不改,與先前那名魔修裡應外合,盜取九魂丹後趁機還想逃出幽冥!」
牧聽舟:「……」
少女,你要不要再去聽聽,那個有染的魔修姓甚名誰。
他見戚靜姝氣成這般模樣,也不似作假,有些幸災樂禍地瞅了裴應淮。
看起來,這次裴應淮得罪的人,也不像是個什麼善茬啊。
潛伏幽冥多日,散步傳言,將他名聲敗壞,甚至近幾日摸清了他身邊的一舉一動,修為上乘,熟知幽冥後山的構建,甚至輕而易舉地就將戚靜姝甩掉……
一時間,牧聽舟的腦袋裡生出了各種不同的想法,順應著仙盟里一個一個名單開始對臉,始終沒想出到底誰會有這般本領。
殊不知自己都快忽略了,在聽完戚靜姝的一番言辭後,腦袋裡就連一瞬間對裴應淮的懷疑都不曾閃過。
在他的認知中,就算那是一個仙品級的九魂丹,在他……應該是說他們眼中,也不過是路邊隨風浮動的草芥罷了。
再者說,整個三界煉就丹藥屈一指的江少主的養魂丹,裴應淮都能眼睛眨都不眨地就餵他吃下,不知該說這背後之人心思慎密還是弄巧成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