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下了,因为是第一场,所以特别喜欢。佟丞开车送我去园子,初冬栽种了一颗黄金梨树,当时我是兴致勃勃的,佟丞却反对,他说梨树寓意不好,我说他撇味,哪里来的那么多讲究。
菜地里建了三十平的大棚,种了芹菜、萝卜还有韭菜。因为长在农村,天性喜欢菜地,喜欢看长势喜人的蔬菜。
我交代了佟丞去镇上买点牛肉和粉丝,准备今晚吃点火锅。
为了跟进园子的建设进度,我经常留宿在镇子上的旅馆,只是最近佟丞不太放心我一人,便会时常陪同,只因为接近临产。
我细心照料阳光棚里的蔬菜,还会拍照放朋友圈,然后获得很多的点赞。
我最在意的就是小姐点亮红心,给一个评论,为此每次完图片都要不停地翻看朋友圈。
一旦看到她的消息,我就心安。
这日清晨,气温在零下,我捂着肚子喊疼。
佟丞从另一张床上爬起来,为了顾及我的睡眠质量,我们很早就开始分床睡了。
我皱着眉头说可能要生了。
佟丞赶紧收拾东西带我去市中心的医院,到达时也才七点钟,医生还没上班。
安置好进入产房,我痛到怀疑人生,宫口开到四指却迟迟没能更进一步。
公婆也赶到医院,婆婆送来面条喂我,说生孩子消耗体力,只有抓紧时间吃才有力气生产。
我只能在阵痛中寻找机会吃一口面,然后就是难以忍受的疼痛感席卷而来。
听见助产士联系医生,说明我的情况,如果实在不行就剖腹产。
但我听见一个很现实的对话,是婆婆对佟丞说的话,他们在犹豫是继续等待还是立刻剖腹。
我疼得死去活来,恨不得扯掉鼻子上戴着的氧气,冲出去大喊一声我要剖腹产!
正当我被疼痛折磨到疲惫时,枕边的手机响起,护士帮忙递给我。
是小姐打来的。
我大口呼吸,想要减轻身体上的疼,因而没有马上接通,直到小姐自己挂了电话,但很快她又打过来。
“还不接?这个时候给你电话,肯定是很关心你的人打来的。”一旁的护士姐姐说道。
我听话地接通手机,尽量平息自己的呼吸,却因为太疼而紧锁眉头。
“阿羡?”小姐微哑着嗓音,大概是才睡醒。
我嗯了一声,阵痛袭来,没控制住叫了一声。
我感觉到手机那头的小姐沉默了,然后才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声抱歉。
我知道她可能误会了,便急切地对手机那头的小姐喊道:“您别挂电话,我在……生孩子。”
这下小姐沉默的更久了。
我急了,便说:“好疼的,您……和我说说话,好吗?”
说实话,这个时候谁都帮不了我,这样的疼痛没人可以替代,但我就是想要小姐陪我说话,哪怕她不说话也行,只要别挂电话就好。
“阿羡,你在哪个医院?”
“我不知道啊!”我咬着牙,实话实说。
佟丞直接把我送进市中心,至于哪家医院,我是真的不知道。
“没人陪你么?”
小姐语气有点冷。
“有人陪,都在产房外,可是——我不想他们在旁边,我——嫌他们太吵了。”我因为听见了婆婆和佟丞的对话而耿耿于怀。
“问护士,医院地址。”小姐说。
我扭头问了一旁的护士,然后告诉小姐。
可是她现在就算紧赶慢赶也来不及啊,从都到南城然后转车滁城至少需要三小时。
“告诉我你的选择。”小姐说。
我没听懂她的意思,只觉得头大,肚子疼,腰酸背痛。
“你有权选择顺产还是剖腹产,别人的意见只做参考,听话,你要自己觉得怎样就怎样,我马上飞过去。”
我以为小姐会挂断通话,但她没有。
她极有耐心的和我说话,不管这些话对我减轻疼痛有没有用,但至少给我心理上的慰藉,让我冷静下来思考。
最后我听取医生的建议,即便公婆委婉地说再等一等,而我硬气的冲着佟丞吼道:“老娘都快疼死了,tm的再不签字,等我生了娃就和你一刀两断!”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的威力,佟丞立刻签了名字,很快我被推进手术室,在半麻状态下实施了剖宫产手术。
从这刻起,我对于公婆的态度有了一个大的转变。过去觉得二老仁慈和善,到底也是退了休的人民教师,我向来是敬重的,可今日所见所闻彻底改变我的想法,也许只有在紧要关头才能看出一个人或者是一家人的嘴脸和态度。
一个半小时后我被推出手术室,全程没看一眼佟丞,因为在这场选拔中,他没有顾及到我的感受,即便他保持中立都是对我的不尊重,毕竟是我在鬼门关徘徊为他生孩子,可他居然还要犹犹豫豫。
公婆欢喜的围着刚出生的孩子,好似完全忘了我的存在,直到佟丞提醒才过来问两句。
我佯装疲惫闭眼睡觉,根本不想和他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