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不知道赵靖之这份感情是如何形成的。他跟他本无太多交集,更没有生死与共的情谊。可这人的的确确地等了他三年,在他生死不明的情况下。
如今,他已经二十二岁,风华正茂,也是该娶妻生子。
若是三年前苏凝不确定自己的心意,还想过与这样的男人共度余生也不错,但他们的身份和肩负的责任不允许。而现在,其实什么也没改变,唯独苏凝的心不再迷茫。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跨越了一千个多个日夜,终于听到了。
赵靖之眼眶一下子热了,“那你的答案是?”
苏凝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启口。赵靖之的确很好,但是,他回应不了那份感情。甚至连跟莫辛一起会有的如兄弟般的情谊他都做不到。
“你、不必为难,我已经知道了!”赵靖之笑得很勉强。
苏凝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安抚的字都吐不出来。
赵靖之站起身,这次笑得自然了一些,也像是松出了一口气,走到苏凝面前,将他拥入怀中,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这是最后一次……”
苏凝感觉到脖子上的鼻息沉重而炙热,拥抱的手臂结实有力,像是一个牢笼。这个牢笼没有捕获住猎物,却将赵靖之自己死死关了三年。
“赵将军,苏凝不配。你当有更好的人相伴。”
赵靖之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活着便是最好!我只怕再也看不到你!”有些东西他早就想通看开,没有曾经年少的轻狂执着。他只是更加懂得。
“咳咳……”被彻底无视的剑无羁看得心肝直颤,他实在没有观看别人这样情深款款的意思,“那个、你们是不是忘记这里还有一个我?”
赵靖之的手抖了一下。原本好好的情绪被这家伙一搅合,不甘不愿地被噎了回去。
苏凝咳嗽了一声,整了整神,“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剑无羁这下委屈了,“你说你忘了什么事儿?”
苏凝脑子一转,我跟你能有什么事儿?眼神还分外直白。
剑无羁面颊一黑,气势汹汹地吼道:“解药!难不成你都忘记你自己干了什么缺德事儿?”这个混蛋离开秦州竟然解药都不留一颗的。
“莫非你毒发了?”这么气急败坏都追到京城来了。
剑无羁懊恼地看着苏凝,“胸闷气短!我怀疑我快熬不过去了!”
苏凝不无同情地看着剑无羁,仿佛那下毒之人压根就不是他。两人大眼看小眼好半晌,苏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如果我告诉你我并没有给你下毒,你会如何?”
剑无羁整个呆住了。
苏凝拍拍他的肩膀,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的药丸放在剑无羁面前,“你若真要图个安慰,就把这个吃下去!”
苏凝将药丸抛给剑无羁,转身就带着赵靖之出门了。
“苏凝。”
“嗯?”
“你变了!”
“……”苏凝抬眼落入眼帘的是赵靖之一脸的欣慰。
苏凝笑了,“我只是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思路一转,苏凝想起了赵靖之手下的甄祺。前世楚循逼宫之时,就是甄祺左右了羽林军,苏启就死在那一战之中。是以苏凝不得不对这个人戒备万分。这次无论楚翰本是否同意,他都会去关外。这一走,恐怕不是一年半载能回得来的。至于楚循会不会重蹈覆辙谁不能保证,自然也不能确保苏启的安危。
“甄祺这个人如何?”
赵靖之很早前就知道苏家和甄氏的恩怨,自然也很提防这个在自己手下为副将的甄祺。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做出有损苏家的事情!”
苏凝莞尔,“其实,我还真想要拜托你好生看着他!左军秦将军时常不在,若是羽林卫有个差池,威胁的将是整个皇城!”
“而且羽林卫多是贵族官宦子弟,他们的家族未必不受世家门阀的影响。我知道你跟秦将军治军都很严,但要从他们下手其实并不难!”
这话无疑有震慑作用。赵靖之是聪明人,被苏凝的话一引,就明白自己应该采取什么手段了。羽林卫是皇城最后一道屏障,丝毫大意不得。
苏凝虽然说要去关外,却没想到这么快。到京城还不到三日,圣旨便下了,由张既护送端王和苏凝出关。苏凝还被封了一个虚职。
得到任命那日,苏凝上朝,还有些莫名其妙,最后楚辞告诉他,那批商队已经查明,的确带了大量兵器,不止他们,还零零散散有几个商队。
虽然确定他们的方位,但是楚辞并没有立即采取行动,主要是不想打草惊蛇。
“只要他们在飞云关被拦下来,兵器并会顺理成章地留在飞云关,顺道还可以摸一下对方是谁在接应。”
如此一说,苏凝便明白了。只不过张既要去,他多少有些不放心。但圣旨在前,飞云关又是张家北军督管,张既护送他们去关外最合适不过。
可一想到张既与苏启分隔两地,又是一个在飞云关一个在京城,他就担心历史会不会又重演。
楚辞轻轻握住苏凝的手,“我们还有时间!”至少张既这次在他们看得见的地方。
“你还记得张既兵败的原因吗?”
“……”苏凝心头一冷,猛然想起曾经将士为他描述的战场“断剑残箭遍地,尸山血海满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飞云关开战前,兵部以北军军备多年未更换为由,调用过一大批刀剑和铠甲。而时间跟现在刚好吻合!”
“你是说……”
楚辞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现在军备就在铁骑营,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