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还不到十点,邵恩就敲开了赵岳的家门。
赵岳起身开了门就又把自己扔回了床上,邵恩看看凌乱的卧室,皱眉:“你昨天几点回来的?”
“刚进家门。”赵岳头捂在枕头里,光着上身,瓮声瓮气的说。
“你们上床了?”
“嗯!”
……
“你妹妹呢?”
“上街了。”
……
“我走了,下午过来,你先睡吧。”
“嗯。”赵岳自始至终纹丝不动,邵恩转身往外走,临走到门口,忍不住还是回头看了一下,赵岳年轻健康的后背连肌肉都没有抖动一下。
“我是去参加婚礼,想不想知道新娘是谁?”
赵岳依旧一动不动的趴在床上,可是他的肢体在渐渐僵硬。邵恩接着说:“新郎没换人。她也算没白费心思。”说完,不忍再留,快步走出了赵家。
“啪啦……”一声从他刚关上的房门里传出来,有什么东西被摔碎了。但愿是赵岳的心,邵恩残忍的想:碎了,也就罢了……
婚礼是千篇一律的过场,邵恩看完典礼就出来了,饭也没吃,更不会等新娘的敬酒。他上礼金时的名字留的是“赵岳”,以他邵恩和新娘的交情还不至于出现在亲友的名单里,他截留了赵岳的请帖,并且擅自决定替他来参加。这个女人,害赵岳还不够吗?结婚了还要请他参加婚礼,想干什么?炫耀自己的幸福?凌迟旧情人的心?还是想借机和赵岳做回朋友?然后对赵岳说:“祝你也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恐怕还是想看赵岳为她黯然伤心的表情吧,满足她在新郎面前的虚荣心。
邵恩讽刺的笑了,她从一上大学就开始疯狂的、没有理由的追赵岳,不就是因为赵岳家在本市,希望将来能留在这座城市。结果呢?她留下来了。可赵岳出野外还不到半年,她就变心了,闹着要分手。赵岳急匆匆大老远的赶回来,她却带着“新男友”赴约,偎在新男友的怀里对赵岳说:“赵岳你别纠缠了,我找到自己的最爱了。”
她的“最爱”是谁?是赵岳大学宿舍里的上铺!一个吃喝玩乐、徒有其表的二世祖!“她的最爱”?屁话!和赵岳谈了四年恋爱都没发现赵岳的上铺是“她的最爱”,毕业半年就发现了?
让邵恩心疼的是赵岳:从那以后,那个一直以来对他的生活方式嗤之以鼻的赵岳就变成了比邵恩还邵恩的人:抽烟、喝酒、一切都无所谓,每天忙着在花丛里穿行,笑起来很大声,笑声却空洞得有回声。最后干脆,向单位打了报告,常驻野外,把自己发配了。他知道,赵岳还没有忘记她。昨晚那几个小姐一进包间,邵恩就发现有个女孩子长的特别像她,本来已是一滩醉泥的赵岳却一下子来了精神,霸住那个女孩整晚不放。果然,他们过夜了……还好,那个女孩子只是个小姐,要是个良家妇女……邵恩不敢想了。
邵恩到附近的商场给赵岳买了好多衣物:内衣、毛衣、外套、棉袄、袜子、鞋,那小子从来不关心自己,一个季节一套衣服就过来了。赵婷婷也给她哥哥买过衣服,可是每每想起她给赵岳买的东西,邵恩就忍不住苦笑:他和赵岳这个年纪的男人,已经不适合花花绿绿和甩裤嬉皮的风尚了,赵婷婷恐怕是把自己哥哥当男朋友来打扮了!
想起赵婷婷,邵恩开始头疼:最近这几次接触,赵婷婷越来越不掩饰她的意图了,年少时“假小子”对“野小子”盲目的迷恋好像有些假戏真做的意思了,这可怎么办?
昨晚赵岳拍着他的肩说:“那是我妹妹!管不了她,我只能管你了!别让她和我一样。”
邵恩无奈的甩甩头,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包括那个貌似“老实无争”的方玉,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才几天,就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了,看来也不简单呐!
还好,赵婷婷血拼没回来,赵岳看了看邵恩买的东西,没说话,塞进了行李箱。邵恩和赵岳安静的在外面吃了饭,聊了会儿天,各自回家。赵岳第二天的火车,邵恩没有送,他也不敢送,怕那种不熟悉的伤感。
接下来,就该忙方玉的事儿了。
方玉最近在忙什么呢?不是工作,不是爱情,是健康。
她以前也经常有持续低烧的状况,但是挺一挺,过几天也就好了。可是这回不一样,低烧、头晕、耳鸣、恶心、呕吐、整日昏昏沉沉,终于一病不起。
发病那天她还和郝志刚去一家企业帮忙做纳税申报,忙完以后请对方吃饭,谁知酒还没开始喝,她就开始了:眼前一片昏花。郝志刚看出了她的异样,没敢让她喝酒。就这也没坚持到散席,中途她就跑到了洗手间,一直吐,最后都吐出绿色的液体了,直到郝志刚来找她。然后就看到邵恩、赵婷婷和好多人有说有笑,邵恩还假装不认识她。
然后她就被送进了医院,从头查到脚:结果,一切正常。
回到家里,她开始迷迷蒙蒙的做梦:
武辄的笑容仿若三月的春阳,拉她的手:“田姜,快去看!你种的梨树开花了。”
一树洁白的梨树下,他灼灼的黑眸无限深情:“田姜,等我回来,我会娶你!”
然后是冰冷的剑锋抵在她的肩上,还是武辄,可惜已是满面决绝、厌弃和仇恨:“是你害了他们!是你!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
“田姜”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梦里,可是,梦里,她看不清自己的面容。
就这样,似醒非醒,似睡非睡的,方玉几天来门都没出门,吃饭吐饭,喝水吐水。觉得自己就要奄奄一息的时候,邵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