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息了一会,掏出手机想发个信息给沈聿衍问问,打好的字删了又删,觉得还是算了。
余若宁六点下班,她让陈权路过一家当地很有名的糕点坊买了几盒板栗饼,现做现烤的,人也很多,排了二十分钟的队。
在她眼里,沈昌海对她还是挺好的,像一个长辈爷爷的那种。
七点半才到达沈家老宅。
余若宁下车后,望着眼前这座古朴而庄严的建筑,心里的
复杂情绪又逐渐燃起。
自从来了北城生活以后,她的眼界确实是开阔了,但世界观和三观彻底被颠覆了。
管家老李在老宅门口等候着,他脸上刻着岁月的痕迹,但眼神依旧是明亮锐利,追随了沈昌海六十年了。
老李立刻迎了过去,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慈祥的笑容,微微躬身,“四少奶奶,您来了。”
“李叔,麻烦您了。”余若宁朝着他微微颔首。
老李微笑摇了摇头,“四少奶奶客气了,老爷在餐厅等你。”他一边说着,一边引路带着余若宁向老宅走去。
老宅很大,之前来每次都迷路,没人带真的找不到路。
七拐八拐的,余若宁都有些晕头转向了。
老李虽然年纪已上六旬,但他的步伐稳健而有力,似乎每一步都透着对这座老宅熟悉和敬重。
他还时不时侧过头,向余若宁介绍着老宅的一些新的变化。
终于在他的带领下,余若宁穿过一道道回廊,走过一片片华庭院子,终于来到了餐厅。
老李轻轻推开门,余若宁抬脚进去。
夜晚的老宅客厅,如同一幅静谧而深沉的画卷。
老人独自坐在餐桌旁,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孤寂。
他的头发已经斑白,稀疏的覆盖在头顶,脸庞瘦削,双眼有些浑浊,手中握着一串佛珠,不时轻轻地拨动着,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
听见脚步声,老人立即振作了精神,他眼中闪过欣喜,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阿宁,你来啦。”
沈昌海年纪大了,加上病加身,语气有些沙哑无力。
“爸爸,让您久等了。”余若宁有些歉意地低头道,微微鞠躬。
“不碍事,爸爸就是想见见你了。”老爷子微笑着说道,然后示意余若宁坐下。
用餐过程中,老爷子其实没怎么吃,他也不太能吃硬的食物,基本都是吃些糊糊的食物。
所以余若宁在吃,他就不时地询问她工作和生活状况,还有沈聿衍对她怎么样。
老爷子一身长袍,虽然身形有些佝偻,但依旧给人一股屹立不倒的感觉。
晚餐结束,余若宁扶着老爷子在花园里散步,两人的身影在夜色中拉得很长,夜风微凉。
老爷子忽然停下脚步,轻轻地咳嗽了几声,余若宁有些担心望着他,“爸爸,夜色里寒气重,要不我们先……”
老爷子打断了她,他低笑着,“不碍事,就一会时间。”
“阿宁,你看看这花园的花儿开得多美啊!咱们家是不是也该添点新丁了?”
余若宁微微一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老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中还是那么慈祥温和,“阿衍如今也三十有一了,爸爸我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就想在离开前看看你们的孩子……”
余若宁看着老爷子那充满期待的眼神,有些愧疚,以她和沈聿衍的状况不适合生孩子。
“阿宁,爸爸知道你在想什么,”老爷子看了一眼她,又收回了视线,看着远方,淡淡开腔着,“有些事情我们确实是无法选择,但有些缘分是挡不住的,你要去慢慢感受,你呢有什么事情都全部挂在脸上,阿衍则是相反,有什么事情全放在心里。”
老爷子的嗓音虽略带沙哑,但听起来更有一种历经世事的厚重感。
“沈家子嗣很多,但都金玉其表,败坏其中。”老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我知道这其中也有我的原因造成,爸爸年纪大了,也管不住他们了……”
语气听起来很平静,却藏着无法言喻的悲戚。
余若宁听得心底也有些微微的酸涩,人到这个年纪,是希望子孙满堂,家和万事兴的。
沈家是为了各种利益争斗。
余若宁扶着老爷子到庭院的台上坐下,“阿宁,爸爸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这一路吃了很多苦头,”老爷子又开始心疼道,拍着她的手背,“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很多路要走,遵从自己的内心,给自己一个机会,或者给阿衍一个机会。”
余若宁垂眼听着,老爷子像长辈的劝告,思绪又突然间回到了父母在的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只不过那时候她还小,听不懂。
老人打了一个哈欠,余若宁就扶着他回去休息。
月光下,两人的目光都变得十分柔和。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穿着笔挺的深色西装,领带打得整整齐齐,还是一丝不苟的模样,步伐稳健地朝着他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