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和以前是多么乖巧温顺的一个姑娘,一年到头都听不到她大声说一句话。
现在,她居然为了小叔,在祖母面前起了疯,活像个护短的泼妇。
他说不上来这样的穗和是好还是不好,但他知道,穗和永远不会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这也正是他嫉妒小叔的地方。
小叔凭什么就能让穗和为了他不顾一切?
祖母已经是他所能想到的压制小叔最后的招数,但愿祖母不要因为小叔受了伤而心软。
裴老太太对于穗和的无礼也很恼怒,本想训斥她,到了床前,看见儿子血肉模糊的后背,自己的眼泪也下来了。
“娘没想打这么重的,娘当时就是气狠了,砚知……”她心疼地叫着儿子的名字,弯下腰想去摸摸他,被穗和一把打开,“你别碰他,你不配!”
“他是我儿子,我不配谁配?”裴老太太怒气冲冲。
“谁都配,就你不配,你根本不配有这么好的儿子!”穗和冲她吼回去。
裴老太太看着儿子血淋淋的后背,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和她吵,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来,面色凝重地盯着大夫上药。
药粉落在伤口上,裴砚知疼得哆嗦了一下。
裴老太太忙道:“轻点,大夫,你轻点,你没看到他疼吗?”
穗和又忍不住讽刺她:“他的伤不是你亲手打出来的吗,你打他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他有多疼?”
“……”裴老太太嫌恶地瞪了她一眼,嘴上没说,心里却打定了主意,如此没有教养的女人,既配不上她儿子,也配不上她孙子,别说做妻做妾,做暖床丫头都不够格。
她现在没空理会她,过了今晚,定要将她撵出府去。
穗和见裴砚知疼得厉害,也没心思再和老太太较劲,拿了帕子帮他擦额头的汗,又把自己的手塞到他手里,让他抓住。
药上到大半的时候,裴砚知睁开了眼睛,意识尚未清醒,张口先叫了一声“穗和”。
穗和的泪水瞬间又模糊了视线,跪在床前,凑到他耳边回应他:“大人,我在呢!”
裴砚知掀眼皮看了她一眼,将她的手在掌心攥紧,声音破碎地问:“你疼不疼?”
他都这样了,却还惦记着穗和挨那一戒尺,怕她受伤,怕她疼。
穗和的心都碎了,呜咽着将一张流满泪的小脸埋进他手心里:“大人疼,我就疼,大人快些好起来,我就不疼了。”
“别哭,我也不疼,真的。”裴砚知认真地撒着谎,手指帮她擦拭腮边的泪。
可她的泪那么多,擦了又流出来,擦了又流出来,怎么擦也擦不完。
“小哭包,不想让我心疼的话,就别哭了。”裴砚知说,“我一直哄你会很累的。”
“好,我不哭了。”穗和吸着鼻子,努力将眼泪憋回去。
裴老太太坐在一旁,黑着脸听两人喃喃絮语,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儿子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那小蹄子,对她这个当娘的,却是提都不提。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他还没娶媳妇呢,自己这个亲娘在他心里已经没有地位了吗?
正想着,就听裴砚知对穗和说:“你哭花的脸,好像我小时候捡到的那只小猫,可它后来被母亲摔死了。”
裴老太太心头一跳,身子僵住。
她以为小孩子忘性大,会很快忘掉一些事情,没想到儿子居然到现在还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他都当上左都御史了,却还想着一只小猫崽子。
随即,又听裴砚知说道:“穗和,我有点怕,怕我保护不了你,就像我当年保护不了那只小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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