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到底还是要客气一下:“袁先生怎么样了?”
袁园和我进电梯,“还不错。”
两个人都是去地下停车场,十来层的路要走,我没话找话的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家?平时不都是待上一整天吗?”
袁园愣了下,抿了下唇似是扯出一个苦笑来:“今天是探监日。”
那么就是要去看江景诚了?
前段时间的审判下来,江景诚不出意外的入了狱。意外的是袁园还会去看他。
“你……经常去看他?”
袁园摇头,“没有,今天是第一次。”
我没说话,她站在一边自己呆了呆,轻声说:“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
电梯眼看就要停,我想了想说:“我跟你一起去看看,你介意吗?”
监狱在城郊。纵然江景诚骗了这么多人,但曾经那样一个谦逊精致的人,如今被剃了头发一脸疲态的坐在隔窗那头,让人蓦地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江景诚看见我大概有点意外,依旧谦逊的对我点了点头。袁园看见他的一瞬间就红了眼圈,我识相的到外面去等。
大概探监日是这里最热闹的日子了,憋在里面的人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天看看活在外面的人,感受一下新鲜的东西,让视觉不再只停留在黑瓦白墙的晦暗里。
那些没有人探望的人,心情大概要更晦涩低落。
比如日后将不再有人探看的江景诚。
袁园并没有待很长时间,她出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淡的神色,连晕红的眼圈都没有了,只说话带了一点点鼻音,“你过去吧,我去车里等你。”
江景诚大概真的很意外,所以再见我时微微笑着说:“我没想到你会来,本来以为你该很恨我。”
我说:“你就不担心我是来刺激你的?”
“不会。”江景诚笑容更明显,“你一直是个好姑娘。”
我点点头,“所以才会让你骗。”
江景诚表情一下就苦涩起来,“我很抱歉芦苇。”
“也没什么好抱歉的,是我心眼不够多。”我大度的表示不计较,他又苦涩的笑了下。
我沉吟片刻,往前探了探身子,问:“其实我今天来,纯粹是好奇。”
江景诚愣了下,我说:“我其实只是单纯的想知道,吴音、蒋婉清和袁园,这三个人,有没有一个是你真正爱的,或者说是爱过的?”
我是真的想知道他的心理,他在和蒋婉清好的时候劈腿和吴音结了婚,婚后却又找了袁园出轨,那么他到底爱那一个?
江景诚长时间的没有说话,我正以为他打算混到探监结束说个‘不知道’来敷衍我时,他眼神定定的看着阳光照在玻璃上干涉出来的七彩光圈,笑了笑说:“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事实怎么样呢?芦苇,真的都是最不好看的。”
真的都是最不好看的。
我唯一能揣摩出来的就是,江景诚哪个都没有真正的爱过。
我记得他以前说过,到了他们这个年龄就会明白,爱情不比责任重多少。其实我想在他心里,不管年龄几何,爱情从来都是排在最末的。
也许再年少一点,学生时候的江景诚是真的爱过,爱过蒋婉清,认认真真的谈过一场恋爱,但到了社会上他的野心、无关情感的全都一一显露,于是爱情在他眼里就什么也不是了。
因为吴氏有钱有势,吴音又恰好被他所展现的那一面所吸引。爱情和面前,他选择了后者。
而后来的他与袁园之间的亲密关系,之前我不懂,但是现在我懂了,懂了当初蒋婉清去找他,打算在袁伟良死后和他共享财产的时候,为什么他会选择拒绝。
袁伟良虽然表现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对自己妻子的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所以他会跳过薛绍,直接来铲除江景诚这个根源。即便他真的死了,蒋婉清也不会分到什么家产。
袁伟良恨了江景诚十多年,怎么会把自己亲手打下的江山拱手让给他?
但袁园是袁伟良的亲妹妹,她才是那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她恨蒋婉清,更好的是她爱江景诚。
即使没有感情,在的趋势下,江景诚也会冒着被吴音抓奸的险,和袁园保持这样一段关系,因为吴家早就发觉了他的小动作,他要为自己找后路。
亏得最近闹了这么事情,我才能彻底缕清这些东西,对江景诚感叹之余,又禁不住伤怀,我是想了解一下一个人出轨到底是不是因为寻找真爱,结果得到这样的答案,多少让人有些失望。
江景诚的案例实在不典型。
正走神,纪铭臣来了电话,电话里他声音低沉中带着些沙哑,我心情正好不赖,两者的巨大反差下,让我忍不住问他:“你感冒了?还是看韩剧看哭了?”
纪铭臣似乎笑了一声,低声骂我:“胡说八道!”
我望了望天,谁让你声音这么呢?
他在那头顿了顿说:“在哪儿呢?我过去找你。”
我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名字,纳闷的问他:“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儿吧?你是不是早上出门忘了吃药?”
纪铭臣没理我,只说:“你在哪儿?”
他这么执着,我也混不过去,只能支吾了几声说:“……和袁园在监狱。”
“……”
“喂……”
纪铭臣在那头叹了一声,倒也没发火:“就知道你又在到处乱跑!等着我,我过去接你。”
我来拒绝都来不及,只能挂了电话去找袁园。既然他过来接我,那我也就没办法搭她的车回去了,我上了车,向她表示由衷的抱歉,不能陪她一起回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