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勾陈如何也没想到,空相臣竟然能在家主大婚当日劫走了新婚夫人,那放了火的定是他的人!然而他更没想到,有人在帝师府门口同空相臣的人大打出手,还正大光明带走了夫人!
那日家主分明看到了帝师府门口的一切,破云弓已经是对准了带走夫人的那个男人,可为什么家主却放弃了动手?反而射箭杀了跟踪而来的……交易蛊虫的暗线人。
出现在帝师府门口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家主,那晚动手我们中计死伤不少人手,有人被捉了活口,眼下这消息都传进了宗庙长老们那儿,宗庙已经暗中商议了一次。”
其他的尚且无妨,只是宗庙的权利却是家主都越不过去的。一个家族的绵延兴盛,数百年来与宗庙脱不开关系。
勾陈不明白,一个女人为什么能让家主如此在乎,如此不择手段也要去得到。
那只是一个女人,可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方家小姐,而是来历不明的一个人。除了家主之外谁都不知道她是谁。
堂外的日光刚好落在温祭脚下,连半片衣角都未曾碰到。银制面具遮面,一身银纹缠枝玄衣,手上的珠串不急不慢地数着。
勾陈不敢多看。
“唐氏商行如何?”温祭问。
“闭店谢客,无人往来。商行里面人手不少,周围更是暗中布了人,那些人实力不低,路数颇怪,我们人手损伤惨重皆是因对方有杀伤力大的武器,尤其是他们手里能一瞬间炸开似的东西……我们遇上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温祭幽幽轻笑,停了手中的珠串,抬眸看向了堂外。
“从前我见过那东西。”
勾陈有些意外:“您见过?”
“她一向聪明,喜欢研制独属于自己的武器,让谁都赢不了她。她在那东西上费了不少功夫,也起了一个特殊的名字——血莲咒。”
温祭脸上的笑却是越来越淡,接着彻底消失不见。
“血莲咒第一次沾着的血,是我的。”
他似乎是在讥讽着自己。
“让刑部那几个人做事干净点,替死鬼多的很,该给温家效力的时候别不中用。那些传言谁最爱说,就让谁彻底闭嘴。若是死了人……义庄的尸体也不多那几个。”
“你且和我去一趟宗庙……见见那群古板的老东西。”
“另外送个信出去,只说温氏的买卖……照旧。”
勾陈接下命令,“是。”
可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家主肆无忌惮要把这动静做得更大。
这场蛊虫的买卖里,温祭竟然要把另一个人拉进来。
*
“大人,温祭他到底想做什么?”
盖着温氏印戳的信投进了帝师府,那信里只留了时辰和地点,另外……里面还有一朵干了的紫花。
申酉之分,八枫亭外。
温祭他是真疯了?他想作甚?
“把这封信……派人送到唐氏商行。”
“大人?您要送这信给慕家那些人?为何?”
空相臣看着那朵已经干透了的紫色花,眸色越幽深,甚至久久出神。
温祭到底想做什么,他也想知道。
“这信送过去,大人,您不会是想让……慕少主赴约吧?”云野不确定地问。
可眼下,大人分明就是这意思。
空相臣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冰魄玉盒上,手指轻轻触碰着上面的纹路。
她到底是不想欠他一点,这样的东西她竟然都敢来送给他。不知是该说她太过仁慈,还是该说她太过清醒。
那日她既然能对他说出那番话,便能知道……在这场博弈里,他只会作壁上观,借刀杀人,不会让自己沾惹一点血迹。
有些手段尽管不耻,可他还是这么做了——借她的刀,让她替他杀人。
他未曾后悔过。
可那日……她分明在宫中书房外,将他的秘密听得一清二楚。
“同界外人生个孩子,延续血脉,这一切就都能结束了。”
她是界外人。
她埋葬了所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