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旦时分,天还未亮,城南渡口已经聚集满了乌篷船,稀稀拉拉的人登上了船下了河。
阿落一路上努力保持清醒,身上披着沈景遥深色的衣衫,看不出后背的血迹。
找到约好的船家,沈景遥背着她上了船。
把阿落放下以后,沈景遥对着那船家说道:“去隔壁的早宜县,麻烦船家快些,会多加银钱。”
“好嘞!您进棚里坐好。”
阿落靠着船棚歇息,抬眼看了看对面的沈景遥。
后背的伤,她一路上也自己估量了一些。
伤口算不得长,可是深,流血多,她与旁人有些不同,天生流血就不容易止住,若是再耽搁下去,恐怕不妙。
南弋走之前给了她一些解毒的丹药还有止血的药剂,现在就藏在她的包袱里。不过,她却从来没有打算把这些都暴露在沈景遥的面前。
又过了一会儿,阿落终于有些撑不住,感觉到后背已经湿透了。
阿落直了直身体,虚弱地对沈景遥道:“麻烦你一件事。”
沈景遥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我的包袱里……有一个白色瓷瓶。能不能帮我拿出来。”
沈景遥俯下身,从她的包袱里找出那两个白色的瓷瓶。
“哪个?”他淡淡道。
“哪一个都可以。”阿落回道。
沈景遥看着她:“这里是止血的药?”
阿落没有回答他的话,此刻,她只是在想,怎么把这药剂给上后背在伤口处。
“你确定,你一个人可以?”沈景遥把玩着手里洁白的瓷瓶,抬头看着她。
说完,他拿出匕,在衣衫上割下一条布来。
阿落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他,只见沈景遥抬手将那布蒙在自己眼上。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若是信我,我不看你,替你上药。当然,你如果不愿意,那也只能等到几个时辰以后到了下一地方,找个女医师给你上药。只是,你到时候是何情形,与我无关。”
阿落静静地看着他,许久才道:“……多谢。”
阿落忍者痛,将衣衫褪下,露出后背来。
“……好了。”她转了个身,对着沈景遥道。
此刻除了木桨划水的声音,阿落只听见自己胸膛内剧烈跳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她既担心沈景遥察觉到这药特殊之处,又为此刻尴尬的境地而羞涩。
在一外男面前褪下衣衫,即便是对方看不见,在她心里也是不能接受的。
若不是危及性命,她万万也不会如此。
冰凉的药粉洒落在她的伤口处,不禁生出丝丝疼痛酥麻,慢慢地,她又感觉到伤口处泛着灼热感。
“够了。”阿落道,立马拢了拢衣衫。
沈景遥把手中的瓷瓶塞好,没有立刻拿下眼上的布条,倒是自己在一旁靠着竹棚歇息起来。
“今日之事……多谢。”
沈景遥微微勾了下嘴角,没有说话,微微靠在雨蓬上。
过了一会儿,他倒是对那外面的船家道:“船家,不去早宜县了,还按着我昨日同您说的,继续走罢。”
“好嘞!”
阿落见他仍旧没有摘下蒙着眼睛的布条,拿出一颗补气血的丹药吞了下去,放心大胆打量起对方来。
她有些看不透眼前的这个人。
沈景遥,如此好听诗意的名字,想来他的父母大概也是读过不少书,也是极为疼爱他的。
只是,他杀起人来,却是丝毫不手软,滴血不见。
其实,她也曾偷偷观察过他,他的实力在暗夜阁里的确是出众的,夜煞大人也似乎也很看中他。
南弋曾对她说过,不要轻易招惹此人。
只是如今看来,此人也不是那般,冷漠无情只知杀人的人。
无论是那两串糖葫芦,还是蒙着眼睛替她上药,她觉得这个人也不是那般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