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视线随着安逸兰的话语落在了安祺裕身上。
安祺裕更是没想到安逸兰会在此时说出这种话,面容惨白苦涩,本就虚弱的身子更是差点摔了去,幸好安芙蓉和安美晶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安逸兰见此情形,更是变本加厉,面目可憎,咬牙切齿的伸出手指着安祺裕道“瞧啊,他心虚了,连站都站不稳了,陈大老爷快把这个弑父的罪人给抓起来,真是苍天无眼啊,生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丧尽天良的儿子……”
每一个重音都重重的捶打在安祺裕的心上,原本他以为已经干涸流不出泪水的眼,此时又泛了一片水雾,他真的心凉心碎了……
安芙蓉看着小叶在一边着急慌张的揉搓着手,很识趣的腾出了位置,书童小叶见状感激的望着安芙蓉,然后立马搀扶着安祺裕,面色痛恨,红润的眼死死瞪着堂内跪着并且伸出手指着安祺裕的安逸兰。
胸口上下起伏,在看着公子苍白无力,憔悴的模样,替安祺裕擦去了脸上的泪水,望着安逸兰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我敬您是夫人,是公子的母亲,从未想过冲撞您,可我没想到世上居然有你这样做母亲的,虎毒还不食子呢。
虽然我只是个书童,身份低微,但我也实在瞧不下去了,我家公子自幼离乡背井,刻苦读书,在学堂被人欺负了也从未有过抱怨,回到家还要被您给数落,这些公子都忍了选择自己独自承受,特别是这次的科考……”
“别…小叶…别说……”安祺裕反手抓住了小叶的手臂,用尽力气却现自己现在根本使不上来劲儿,自嘲苦涩的抿了抿干燥无血色的唇,这才想起从昨日清晨到现在,他可是连一粒米一滴水都未曾进。
小叶神情激动,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流着泪,望着虚弱的安祺裕,摇着头委屈可怜的对着他道“公子,你还没心冷吗?她都已经可恨到这种地步了,她都从未想过你的前程未来!”
不顾安祺裕的阻拦,望着安芙蓉,安芙蓉读懂了他的请求,到了安祺裕身边,小叶见状对着安芙蓉鞠了躬,自己大步跨进了堂内,捕头拦住了他的去路,却看见陈大老爷挥手,这才放了行。小叶心怀感激,扑通一声对着陈大老爷跪下,磕了一个响头。面色铁青的盯着旁边一副高高在上,无所畏惧,还要吃了他一样的安逸兰,对着她冷笑,随后大声说道。
“陈大老爷,我实在替我家公子委屈,昨日我家公子根本就没有出过府,倒是这个夫人看了榜单后二话不说,火冒三丈,行事冲冲的就回了府,不问青红皂白对着公子劈头盖脸的一阵数落,她就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她们惹出来的事情,后来还是小姐出来说了老爷的那些事情后,这才放过了我家公子。
之后我家公子就一直浑浑噩噩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过,从昨日到现在我家公子更是未曾进过一粒米一滴水,连眼都未曾闭过,陈大老爷大可问搜查的巡捕,我家公子的桌岸上是不是有许多掉落的蜡油,还有那根已经快燃烧殆尽的蜡烛。
只是我没想到她心思竟然如此歹毒,就因为公子没有中榜没能满足她荣华富贵的心,就想借此机会冤枉和除掉我家少爷,现在想想,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她为了陷害公子同时又除掉了老爷而做的局,真是可怕啊……还请陈大老爷一定要给我家公子做主啊。”
话语落下,小叶的眼泪汪汪,多年来替公子的委屈和不值在这一刻终于释放,对着高堂上的陈大老爷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擦去了脸上的泪痕。他心里相信陈大老爷一定会明察秋毫,更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陈大老爷面目严肃带着威严的目光的盯着小叶,现这个书童坦坦荡荡,丝毫不畏惧他的目光,眼里皆是坚信不疑的望着他。
他阅人无数,办过的案子虽说不多,但也不少,他知道这个眼神,微微点头对着小叶道“行了,你先下去,把你家公子请上来!”
小叶一怔,有些呆滞,他没想到他说了这么多,陈大老爷居然……“陈大老爷?”
陈大老爷一直观察着小叶的举动,还有一旁偷笑的安逸兰,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他还是捕捉到了。眼里闪过一丝波澜诡异的光,板着脸对着小叶道“怎么,还不下去?难道你想让捕头去请他?”
小叶急忙摇头,对着陈大老爷行礼后,快步的跑到安祺裕面前,恨急了自己,不敢看安祺裕“公子,都怪我多嘴……”
安祺裕微微扯了一下嘴角,望着在自己身畔的两位姐姐,还有那同样装作愁苦的安美玉,语气小而无力“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莫要担心!”
然后靠着小叶到了堂内,捕头已经接收到刚才陈大老爷的指令,拿出了一个软蒲团放在了堂内。
安祺裕和小叶相视一眼,感恩戴德的望着陈大老爷,安祺裕跪的笔直,他已经坏了衙门的规矩,哪怕身子在沉不住,也不能歪七扭八,不尊重礼法。
小叶心疼的退回了门口,蜷缩在一角,头埋的很低,小声哭泣。
安芙蓉也是没想到,听了小叶的一番话语后,这个有着青天大老爷称谓的陈大老爷,居然还是把安祺裕给请了去,难道他更相信安逸兰说的话吗?
安美晶同样心疼的盯着安祺裕的背影,只是她不担心陈大老爷会不会因为年老力衰,没有了判案的能力,因为有一样东西是安逸兰百口莫辩也解释不了的证据。
安美玉神色复杂,着急的看着堂内,心里的小人直打鼓,安逸兰可以死,但安祺裕万万不能的啊,王爷可是十分欣赏他的。
安逸兰的小人在心里高兴的转圈圈,没想到陈大老爷终究是老了,就这么两三句话,就把安祺裕请上了堂,若是待会她在添油加醋些……
陈大老爷很满意的看着安祺裕跪的笔直的身影,虽然看上去苍白无力,但那股韧劲他是非常欣赏的。
“安祺裕,你是否对你的父母心生怨恨,然后产生了杀意?”
安祺裕听闻,看了看一旁的安逸兰,就是这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娘亲,如今却连弑父的罪名都能安在他的身上。
虽然他不知道凶手是谁,但从开始到现在,安逸兰的种种反应都让他感到悲哀与绝望。
“回…”安祺裕咽了咽口水,调整了状态,对着陈大老爷道“回陈大老爷,我,我感到愧疚和羞耻,因为我,的确产生过怨恨的想法,也想过若是没有他们的想法,但,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他们!”
安祺裕说的斩钉截铁,神色恍惚,眼里透着悲凉,他知道此话一出,他就是一个不孝的人了。
“哈哈哈,听到了吗,陈大老爷他承认了,他就是凶手,赶紧把他给抓起来!真不是个东西……”安逸兰眼里闪着光亮,对着捕头们指着安祺裕,要他们赶紧把安祺裕给抓起来。
这时从门口突然闪进了一道黑红身影,那是巡捕的衣裳。
那人去到陈大老爷身边,正想拿出东西时,却被陈大老爷制止了,小声的在他耳边问了几句话,巡捕虽然疑惑陈大老爷的做法,但还是在陈大老爷耳边如实禀告。
随后退在了记录案件的师爷一边。
所有人疑惑的望着巡捕,不知道他在陈大老爷耳边讲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