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夸不下去了。
“好生特别。”卫骋想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似乎觉得过于敷衍,又道,“让本王想起一诗来。”
卫持从薛蟠身上收回目光,不耐烦地转头看卫骋,挑眉:“哦?什么诗?”
卫骋苦笑:“乱石穿空,惊涛拍岸。”
“……”
薛宝儿见卫持冷静下来,才敢说话,躲在薛蟠背后,没什么底气地小声分辩:“哪里有石头?分明是百蝶穿花。”
“……”
卫骋睁大了眼睛,心说哪里有蝴蝶?
薛蟠也瞪圆了眼睛,哪里有花?
“我自己绣的,还不知道吗?”
薛宝儿从薛蟠背后探出半个小脑袋,讪讪地笑:“受德宁长公主的恩惠,我才有机会进宫学读书,内心十分感激。虽说大恩不言谢,可我这心里总是不安,便想着做点绣活孝敬长公主。”
薛宝儿看了卫持一眼,故作羞赧地垂下眼睫:“只是我从小身子骨弱,之后又大病了一场,拿起针线就头晕眼花,做出来的绣活实在一般,不敢拿来孝敬长公主。幸好世子爷不嫌弃,收了这只荷包,也算了了我一桩心愿。”
明明知道薛宝儿在扯谎,这只荷包是卫持自己偷偷用布袋子改的,手指头被小小的绣花针扎成了筛子。
可薛宝儿到底站在了他这边,卫持心情这才好转,托着那只荷包细细打量。
也不是那么丑了。
“可不是百蝶穿花图吗?这么多蝴蝶,这么多花,你们都眼瞎了不成?”他忽而转怒为喜,举着荷包笑道,翻脸比翻书还快。
卫骋和薛蟠还在愣怔当中,安国公府的侍卫却不敢眼瞎,生怕得罪了这尊煞神回头眼睛真瞎了,早有人随声附和:“确是百蝶穿花不假。”
还有人昧着良心赞叹:“蝴蝶好像活了一样,世子爷拿好了,可别让飞出来。”
薛宝儿:“……”忽然想起指鹿为马的故事。
还是薛蟠最先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指着腰间的荷包问薛宝儿:“那我这只……”
薛宝儿回头看了眼莺儿,莺儿缩了缩脖子。
真相尽在不言中。
卫持得胜般大笑,换做薛蟠黑了脸,可妹妹是自己的,没脸就没脸吧。
满天乌云散去,卫骋心情很好地凑着趣:“这般精致的荷包,本王也想要一个。”
薛宝儿心中一动,刚想说好,却听卫持冷笑道:“礼亲王谦谦君子,怎忘了男女大防?”
薛宝儿:“……”合着你是纨绔,你骄傲呗?
无端被怼,卫骋也不生气:“不过一只荷包,说男女大防有些过了。”
更何况薛宝儿年纪还小。
“荷包乃贴身之物。”卫持低头重新把荷包系在腰间,一本正经道,“说男女大防都轻了,应该算是私相授受。”
薛宝儿:“……”你够了!
卫骋只把薛宝儿当小孩子,倒没往那方面想,只是温和地笑。
薛宝儿一颗心落地。
倒是一旁的薛蟠见他二人拽起酸文来,实在忍无可忍:“我妹妹绣的荷包,谁也不给!”
还忍不住回头安慰薛宝儿:“多丑,哥哥都不嫌弃。”
“……”
薛宝儿朝着薛蟠无奈地笑,哥哥这匹野马将来得找个什么样的笼头才制得住啊!
按照《红楼梦》原文,薛蟠的官配是“河东狮”夏金桂,夏金桂确实能制住薛蟠,可惜心肠过于歹毒是个搅家精。
这回她来了,时间足够,倒是可以给哥哥好好相看。
薛宝儿视线一转,看向宫门,那边好像有个人影鬼鬼祟祟闪了过去。
她眨了眨眼睛,小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告诉她——此处有危险,不宜久留。
“哥哥,我有点口渴,车上备了水没有?”薛宝儿提醒薛蟠离开。
有了两个客栈的经验,薛蟠早已对薛宝儿时好时坏的病情见怪不怪了,听她说口渴,以为旧病复,也顾不得上跟卫持置气,忙道:“有的有的。这里风大,到车上喝去。”
莺儿和香菱如梦初醒,一左一右护着薛宝儿朝薛家马车走去,忽听车后又有人道:“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你怎么还在这儿磨叽呀?”
薛宝儿踩上脚蹬才看见,安宁郡主笑呵呵朝这边走过来。&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