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靠近的人是游澈,祈颜丝毫不慌,保持那股慵懒的劲静静躺着,任凭对方走到近前。
黑暗中,祈颜感觉到额前的碎发被人轻轻撩动,而后低沉的嗓音贴着耳垂响起,“生日快乐。你还没吃蛋糕呢,小少爷。”
紧接着,祈颜嗅到一股香甜的奶油味。游澈给他端来一块蛋糕,奶白色的奶油上方端端立着一颗红艳的草莓。
祈颜伸出手,凭借那半点光亮往床头摸索灯源开关,没等他触及,手腕就被游澈死死扼住。
祈颜脑子不太清醒,酒精迷了智,混沌一片,脑海里只有开灯这一个念头,怎奈的身子无法动弹。
房间那点微弱的光线,不足以支撑他看清游澈的脸色。游澈禁锢的手劲很大,吐出的话音带着酒气,他说:“看了小黎发过来的视频,我有点生气。”
祈颜脑子昏沉但听得真切,含糊地嗯了声,问他:“什么?”
游澈没有回答,转而问他:“要吃蛋糕吗?”
祈颜扯了扯嘴角,话音将将转到喉头,对方送上的甜腻奶油随即席卷味蕾。嘴角、鼻尖、颈侧都沾了不少,连指尖都是甜腻的味道。
今晚之前,祈颜都觉得,拿蛋糕抹人的游戏恶俗又无趣,不仅弄得身上脏兮兮,还会让奶油糊到脸上,影响美观。
首次参与这种游戏,祈颜依旧讨厌奶油的黏腻,沾到皮肤上就恨不得立马衝到浴室搓洗干净。可是游戏还没结束,他根本没有抽身的机会。
明明只是一小块蛋糕,祈颜又咬了一大口,游澈依旧不落下风。
他像个负责任的清洁员,勤勤恳恳打扫每一寸被他弄得狼藉的地方。用自作自受形容他当下的行径丝毫不为过,只是受字的意思需替换成享受才更为准确,因为在祈颜看来,游澈真的很喜欢吃奶油。
清扫的工作对他来说并不艰难,反而乐在其中。
思绪混沌沉浮之际,祈颜听到门外响起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从他们含糊不清的谈话声推断,应是醉酒的宾客迷迷糊糊闯上了二楼。
醉鬼的脚步离卧室愈来愈近,倘若隔着紧锁的房门,不应该听得如此清楚。祈颜立即意识到,房门还敞开着。
“先生。”祈颜挣脱束缚,轻唤了一声,害怕外面的人听见,声音压得极低,形如呓语。
游澈置若罔闻,毫不在意外面的动静,兢兢业业处理未完成的工作。
两人的话音愈发靠近,其中一人已经站到卧室门口,嚷嚷道:“这门开着,想必就是洗手间了。”
本就敞开的门又被推开几公分,祈颜紧张到忘了呼吸,呆愣愣盯着门口。想要出声製止,又怕喊出的话音不成调。
搭在游澈肩上的手骤然攥紧,耳边仅剩撞击耳膜的心跳声。压抑的闷哼锁在喉间,门外两人已经往里跨了半步,祈颜尝试着找回自己的音调,微微张了张嘴便被一隻宽大手掌捂住。
游澈轻轻“嘘”了一声,提醒道:“别出声。”
祈颜比任何人都害怕暴露,毕竟现在这副样子可不好看。
短短一秒钟,祈颜想过无数种难堪的场面,连明天的新闻标题都想好了。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叱喝声响起,那两个醉酒被人叫住,及时退出房间。
过于紧张的心跳盖过门外的对话,祈颜隐约听见凌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接着敞开的房门被轻轻关上。
清晨的第一道光线从窗外懒懒撒进来,如同床榻上蜷缩的祈颜。透亮的光覆在眼皮上,晃得难以入睡,可他连抬起手遮一遮的想法都没有。
身子宛泄了气的皮球,软塌塌的,不成样子。
昨晚入睡前,应是衝洗过,那股黏腻感已不复存在,除了有几分不适,倒也还算清爽。
身侧的人不知何时离开,余出的空位只剩柔软床品携带的丝丝冰凉。
祈颜摸着无名指上同样微凉的婚戒,无声叹了声,“愈发不好收场了。”
趁游澈不在,祈颜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拖着懒散的身子先将自己好好拾掇一番。再拉出一个小箱子,挑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和饰品往里填。
今天天气不错,适合跑路。
推开门,就和门外的人撞了个正着,南黎笑着和他打招呼,“祈小少爷,早上好。”
看清眼前的人,上窜的紧张感顿时化为诧异,祈颜又惊又喜,好哥俩得往他胸口怼了两拳,“什么时候回来的,戏拍完了?”
南黎不动声色收回落到行李箱上的视线,依旧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勾起不怀好意的坏笑道:“杀青了,赶回来给你庆生。本想趁人少的时候偷偷找你,谁想到被游老板抢了先,害得我连句生日快乐都没能和你说。”
想起昨晚门外那道呵斥声,祈颜的脸颊不由自主烫了起来,视线略带心虚地瞟向别处,一语不发。
南黎却没想就此打住,他凑近一步,刻意压低声音,讲秘密似的,“昨晚你们的卧室门,还是我帮关上的。”
觉得祈颜的反应有趣,又使坏补充一句,“下次记得先关门。游老板也真是猴急,回头你得说说他。”
小少爷被说得不好意思,这两三句下来,脸已经烫得不行。
看着祈颜被自己逗得毫无招架之力的模样,南黎毫不掩饰得逞后的快意。
他凑得近,祈颜无意间瞥见他脖颈处显眼的红痕,立即抓住机会反击,“你也注意点,被媒体拍到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