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血洒落在眉间颈侧,预计之中?的疼痛却?并未降临。
屈慈替她挨了一刀。
她没来及得看清屈慈伤在何处,便见刘向生趁着屈慈挨了刀子还未能来得及反应的间隙要将他往崖下推。
赤手空拳的崔迎之没有?工夫再?去思考,手脚便先行?做出了反应。
她扑向刘向生。
如飞蛾扑火。
滞空的瞬间,时?间仿佛都要停滞。
她没能看见屈慈的神情与反应,眼前只?有?刘向生惶惶的神色与癫狂的笑意。
待时?间重新流动,强烈的失重感?紧随而?至。
罡风如刀刮过肌肤,刮得生疼。
人生最?后的时?光或许总是漫长。
眼前似乎开始有?走马灯浮现。
崔迎之阖上眼,突然想起杀屈纵时?那把莫名折断的刀来。
那刀跟了她许多?年,很?是耐用,先前莫名折断,似乎全了因果。
如今想来,她和她师傅不愧为师徒,连命轨都如此相似。
崔迎之感?受到了死亡的迫近。
她第千百次向命运低头,对一切坦然接受,生不出什么憾意。
她安然地想:
她最?后一个血脉至亲都已经被?上天夺走,在这世间留下的尘缘近乎被?一刀断尽,再?没有?太多?留恋。
她已然没法再?承受任何失去。
继续浑浑噩噩半生,活得一点儿兴味也?没有?,与如今这般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所以比起屈慈,她宁愿是坠崖的是她。
人死了,挣脱凡躯,落得一身轻松,就不必考虑之后的事情了。
屈慈大概会怨她自作主张。
不过没关系,反正不管什么事情,最?后他总是先一步向她退让妥协,而?后再?寻时?机做些无关痛痒的小动作报复她。
思及此,崔迎之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也?不是一点儿遗憾也?没有?。
她又想起来先前在别院的时?候,她和屈慈说好了要等开春还未离开临湘,就在别院里栽花,若是开春时?回了小楼,就在小楼的庭院里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