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寂静,唯有开合的窗扇被风雨来回推搡,“吱嘎”作响。
屈慈似乎是已然疼得说不出话,额间冷汗滑落,紧蹙着眉,咬牙不吭声。
人已成了这般模样,自然稍有松懈。崔迎之松开屈慈的衣领,正欲把人打晕,再去找绳索将人缚住。
就这么刹那功夫,谁料变故再度横生。
屈慈跟没事人似的猛然起身,将崔迎之摁倒在地。后背与地面相撞,钝痛感一路攀升至肩颈,崔迎之手脚皆被制住,彻底动弹不得。
她象征性挣扎了两下,无果,遂识趣放弃,决定先行缓兵之计,用商量的口吻道:“东西就在隔壁,被收在柜中。你先起来,我带你去?”
语气肉眼可见的缓和了不少。
屈慈却完全忽略了这提议,一改先前异样,眉梢微扬,笑面摄人心魄,笑意却不达眼底,轻飘飘道:“我觉得我还是想先了解一下贵店的收尸业务。”
崔迎之:我觉得我现在更需要这项业务。
她静默着,本就松散的发髻不知何时散落,长发流水似的铺了一地,如绸,如墨,如瀑。
抬眼,即是光洁如玉的下颚,苍白的薄唇开合。
以她方才的力道,这个狐狸精绝对不可能如他表现出来这般云淡风轻。
他在硬撑。
崔迎之沉思着盯着那唇畔许久,久到屈慈不由从喉中挤出一道单一的音阶,以示疑问。
下一瞬,她抬首凑上前,毫不客气地一口咬上他的唇。
陌生的气息倏然贴近,交融,泛着窗外汹汹潮意,俄而又由流入腔中的腥甜取代。
他的唇跟头发都是冷冰冰的。崔迎之分神想。
清明目光与愕然相对。
趁着屈慈愣神的那么两三息功夫,崔迎之抄起手边的小铁锅就往屈慈头上抡。
躲闪不及,沉闷的“咚”一声响起。
屈慈应声倒地。
闭眼前,他想:这铁锅跟那锅铲可能是一对。
总算解决麻烦。
崔迎之推开压在身上的重量,起身,用手背抹过濡湿的唇,垂眸凝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屈慈。
良久,轻啧一声:“废话真特么多。”
雨霖铃(二)你伤成这个样子,我多吃……
屈慈再次转醒。
这不是方才那间房。当下这间相对整齐有序不少——至少第一眼瞧上去并不杂乱。
不出意料,他这一回手脚皆被绳索缚住,安置在了房间角落,连躺在杂乱床榻上的待遇都没有了。
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窗外新月高悬,树影婆娑,叶尖被渡上一层粼粼银纱,室内烛火幽微,映得满室昏黄。
后脑勺传来一阵阵钝痛感。腹部的伤口也跟着隐隐作痛,方才崔迎之那一拳似乎让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再度撕裂。相较之下,唇上的痛意反倒无足轻重,险些被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