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死不悔改,被打了嘴巴还不干不净。
梁云山不欲跟她多纠缠,一把把她往陶连海那边推去。
陶连海本打算伸手去接,身体却先于想法,下意识往后一躲,吴秀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坐在地上拍着手,又连带着陶连海一块儿骂起来,一直骂到陶家的祖宗十八代以上。
“你他娘的闭嘴!信不信我还抽你?”梁云山喝斥一声。
见她肩膀一缩,声音小了,这才说道,“没错,成玉是我的枕边之人,但不是他攀附于我,而是我入赘于他。”
“他当初被你们赶走,孤身一人,磕磕绊绊,带着一头的伤到了刘家村,却又赶上三叔过世,那几天心力憔悴,等操办完丧事,头上的伤口都发炎了。”
“三叔留下了几间茅屋和一片林子给他,却还有那泼皮宵小找他生事,欺辱于他,他这一年来起早贪黑,整日劳作,这才挣得一份薄产,你们有什么脸面觊觎?有什么立场去置喙他的生活?”
围观的人又开始议论起来,这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啊,当初的事情村里人也都知道,特别是那老汉回来说牛车半道坏了,陶小二被摔破了头,还要自己走着去那陌生的地方。
陶连海脸上有些火辣,却仍是无法接受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他脸色铁青地质问陶成玉:“小二,这事儿是真的吗?你竟真的,找了一个男子?”
陶家这俩父子真是如出一辙,都是自私又懦弱,得知这件事的第一时间,都不敢朝着梁云山发作,只敢窝里横,跑来质问他。
“是呀,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我既知晓了他的好,又怎会放他走?”陶成玉冷冷一笑,“可这又关你什么事呢?”
“你,你这不知廉耻的逆子!”陶连海气得浑身发抖。
陶成玉毫不示弱,“你家的逆子,的确是不知廉耻,虐待亲生妹妹,至于我,可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刚才来的时候便说过了。”
他接着说道,“不光是我,云珠往后跟你们也没关系了。”
“真是异想天开。”陶连海给自己顺了顺气,哼了一声,“你想带她走,可无论养到多少岁,只要我不点头,她的户籍就还在我这边,永远也不能堂堂正正嫁人,难道要她像你一样,将来随便找个人无媒苟合?”
真是大开眼界,居然这样说自己的儿女。
陶成玉脸冷了下来,他轻蔑地盯着陶连海,一字一句,慢慢说道:“无媒苟合的人究竟是谁,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要知道,八年前云珠还小,但有些事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陶连海脸色大变,“你记得什么?你,你不要信口胡言!”
“你说我信口胡言,那现在要不要跟邻居们求证一下呢?”陶成玉逼近他道。
有些耳力好的村民已经听到了他的话,正一脸好奇地等着他说下去。
大冷的天,陶连海却觉得有些汗津津,他结结巴巴道:“回,回我家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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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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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成玉还记得,阿娘生完云珠后,身体便有些亏空,谁知他爹不仅对她不闻不问,还常常不归家,连小孩都不帮忙照看一下。
当时只有六七岁的小成玉便经常帮着哄逗一下睡醒的妹妹,让阿娘有空去洗衣做饭。
两三年后,云珠也长大了些,省心了不少,可阿娘却病倒了,渐渐地连家务活也做不了了,每天大部分时间只能躺着。
陶连海却还是三天两头不归家,每天都做出样子说去田里,可大冷的天儿田里能有什么活。
一次,小云珠也生病了,发着烧,大哥不在家,阿娘没力气,躺在床上急得不行,让成玉去田里找他爹带着妹妹去看郎中。
陶成玉转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人,田地里冷风飕飕的一个人影子也没有,他反倒也被冻得鼻涕直流,只好独自跑了回来。
刚到村口,却见他爹鬼鬼祟祟从吴寡妇家里闪了出来,见到他时尴尬一笑,“我来你婶子家借锄头呢,没想到她家也没有。”
吴秀玲从门里头看到了他,伸手招呼道:“来,成玉,婶子给你拿糖吃。”
“不吃!”陶成玉吸着鼻涕,恶声恶气地回她道,他虽然不知道两人做了什么,但他知道他爹肯定不是来借锄头的。
“云珠病得厉害,阿娘让你带她去看郎中。”陶成玉丢下一句,也不理会他爹,闷头走在前面。
“知道了,你回去不要乱说话,小二。”陶连海嘱咐他道,又抱怨着,“一个病了,这两个也病了,还有你也三天两头生病,家里哪那么多钱去看郎中?就你们娘几个事儿多。”
那你天天不干活,往寡妇家里钻就能有钱了么?
陶成玉只敢腹诽,也不敢明着顶撞他爹,毕竟自己确实病弱,还要指望着他照顾阿娘和妹妹。
妹妹几天后便好了,可阿娘没能撑过那个冬天。
只剩这孤儿鳏夫一家四口,两个大的还好一点,还有一个小的显得尤为可怜。
不久之后便有个媒人上门撮合起陶连海和吴寡妇来,那媒人说的好听:“人家是看你这孩子小,可怜,没个娘亲照顾着,要不然谁愿意当别人的后娘啊,名声又不好听。”
又对几个孩子说道,“往后好好敬重着你们的继母,别让人寒了心,人家这是行善,做善事,才愿意进你们家的门。”
几个孩子如同鹌鹑一般缩着,哪有立场说什么话,听天由命罢了。
吴秀玲改嫁后,她的宅子也被原公婆要了回去,她也就收了心,不再招蜂引蝶,安安分分跟陶连海过起日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