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商定好了成亲的日子,钟鸣便要回去了。
女方的回礼一般就是帮准夫婿做双鞋子,再绣条帕子之类的,如霜虽然为人大大咧咧,但针线活还不错,她给钟鸣做了两双单鞋。
帕子倒是没绣,她觉得男人带个绣花帕子有些奇怪,不过她给钟鸣刻了一串木珠子手串,还跟大哥学着做了一个钱匣子,留给他放在店里用,上了紫漆,看起来倒是光润漂亮。
钟鸣高兴的不得了,当即就把那珠子带到了手上。
回去的路上,堂哥嘲笑他,“还傻乐呢,抱着一个空钱匣回去,到时候装满了可能就成她的了。”
钟鸣美滋滋地拨弄着手串,“嘿嘿!那我也高兴,你管的着吗?”
“瞧你那出息样!”
——
这边一派喜气洋洋,那边张家却是一片阴云密布。
李媒婆得知了钟鸣最后还是和那刘如霜成了,被气得七窍生烟,自己给他介绍了那么多好姑娘,他连看都不愿看。
她本来以为没有她这个媒婆,那俩人铁定成不了,总不能没有人说合就直接勾搭到一起吧,但当她听说刘老响家的提个西瓜去女方家串过门之后,就知道这事儿被她搞砸了。
当初何必一时置气,这下不光损失了谢媒礼,也丢了好大的面子。
两家一通上气,就知道她说了假话,没来找她算账就算好的了,背后还不知道如何编排她呢。
正生着气,她那小儿子又跑她跟前哇哇的哭,被她一巴掌呼老远,“讨债鬼!又在乱嚎什么?”
铁蛋被打懵了,他娘虽说平时咋咋呼呼,可从来都没有打过他,今天这是犯了啥病?
他心头火起,脾气上来了,爬起来一头往她娘肚子上撞去,哭嚎着:“你们都是坏蛋!张富贵的甜瓜不给我吃,你还打我!”
李媒婆被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朝屋里喊着:“子康!你弟弟发疯了,快出来拉住他!”
张子康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烦的很,书读不进去,家里这两人还吵闹个不停。
“怎么了?我看着书呢。”
铁蛋不敢再撒泼,他娘一向惯着他,但他二哥没给过他好脸色,还是有点怵他的。
他开始抽抽噎噎,“呜呜我今天去张富贵家里玩,他在吃甜瓜,我也想吃,可他不给我。”
李媒婆爬起来坐到了板凳上,看着她没出息的小儿子,满眼心烦,“那你不会夺过来啊?他才几岁,你连他都抢不过吗?”
铁蛋抹了一把鼻涕,“我抢了,可他娘也出来了,我又抢不过大人,她不光说了我,还把我给赶出来了,说不让我以后去她家玩。”
张子康满眼震惊,“娘!你怎么能教他去抢别人的东西?”
又转头对着弟弟说道:“子良,不要觊觎别人的东西,更不能去抢夺,知道吗?”
铁蛋被说的呆呆愣愣的,“啊,什么鱼?我没抢鱼。”
李媒婆站了起来,“听你二哥的,是娘疏忽了,不该去抢。”
但又愤愤不平起来,拉着他往外走去,“可她一个做嫂子的,连一个甜瓜也舍不得给幼弟吃吗?还赶你出来,我倒要去问问她,有没有把我这个婶子放在眼里。”
张子康见自己白说了,急急地喊了一声:“娘!”
李媒婆安抚他道:“子康,你在家看书,娘不吵你了,放心,娘有分寸,会好好说,不会跟别人吵起来的。”
说罢拉着小儿子的手出门去了。
张子康叹了口气,突然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李媒婆到了她侄子家,把门拍得砰砰响。
“谁呀?门都要砸坏了。”张家媳妇儿出来开了门。
看是李媒婆,笑了一声,“哟,三婶来啦,我当是谁,进来坐一会儿?”
刚才动静太大,引来了几个邻居站在门口围观着。
李媒婆也没进去,她就是想让外人帮她评评理,她攥着小儿子的手,把他推搡到前面。
“他五嫂,听我家子良说,你不给他瓜吃,还不让他到你家玩,我就是想来问问,这村儿里我们姓张的就这十几家,不该团结一心吗?在你眼里,子良他连个陌生人都不如吗?”
“这事儿啊。”张家媳妇儿笑了一下,“前一段时间我在桃园干活,每天都带点桃子回来,你问问铁蛋,他哪次来我没有洗一个给他?我还拣那大的给他。”
李媒婆看了小儿子一眼,铁蛋挠挠头,顾左右而言他,“可我想吃甜瓜。”
“还有这甜瓜。”张家媳妇儿对着铁蛋继续说道,“甜瓜是富贵他爹买的,我昨天也给了你一个,可今天就剩这一个了,富贵已经开始吃了,你却来抢夺,还要打他。”
几个邻居开始指指点点。
“三婶。”张家媳妇神情恳切,“我家富贵才三岁,那么小一点,你家铁蛋都八岁了,又那么壮,我要是由着他,他一巴掌能把富贵呼到墙上。”
“别跟我说什么自家人不自家人的,自家人也不能以大欺小是不是?所以,他俩暂时还是不要在一起玩了。”
李媒婆饶是嘴巴厉害,也被堵得哑口无言,这次自己确实不占理。
可不说点什么,又有些下不来台,还有几个邻居在看着。
她开始数落,“你这做嫂子的,赚了那么些钱,给本家弟弟几个桃子倒还记得清清楚楚,还有,当初你找了这赚钱的活计,也没跟俺家通个气,你就是怕别人也去跟你抢活吧。”
张家媳妇儿无奈了,“那是刘家四婶帮忙找的人,谁不知道,你最近跟她不对付,怎么可能还找你去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