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一般不记仇,”因为有仇的当场就已经报回去了,“他还是唯三的一个让我记仇的!”前头两个是那对婚礼私奔的狗男女。
贺若玘眼波里流转着笑意,就这么看着她,两人沿着大路走,进了一家客栈休整。
也不知是冤家路窄,还是机缘巧合,两人刚订好了房间,一转头就见方才那人将一把铜板拍到柜台上:“老板,来一间房,普通的就成。”
这里人来人往,显然也不是一个“下手”的好地方,白玉烟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嘟囔一句:“阴魂不散!”
那男子听到了,竟转过来冲她做鬼脸。
白玉烟翻了个白眼,拉着贺若玘往楼上客房走。
两人都是女子,便只叫了一间房,反正先前在那位妇人家里,该看的也看了,该睡的也一起睡了,就一点也不避讳。
将老板娘送的一块包裹着衣服的布包放在床上,白玉烟将贺若玘按在床上坐下,自己也挨着坐下:“那个吴家堡在什么地方?我们接下来就去那里么?”
白玉烟还记挂着取戒指的事儿,她既然答应了贺若玘,就自然不会食言。
“吴家堡是一处水寨,就在白水边上,不过,若从此处往吴家堡去,还需沿着白水往西走一百里。”
“一百里?”白玉烟算了算,那还挺远的啊,向西走是逆水而行,还是走陆路快一些,却也需得走上一两天呢。
“欸,”白玉烟眉头一动:“那对狗男女也不知如何了,这里是客栈,往来的人多,一会儿我们下去探听探听情况?”
怎么着,也得为阿玘找回场子啊。
白玉烟一心为她出头,贺若玘自然不会扫她的性,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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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根本不需要特意打听,两人只要往堂中一坐,四面几乎都是讨论此事的人。
没办法,这个江湖说大也大,说小也是真的小。
近日江湖上,闹得最大的就是沐剑山庄与吴家堡联姻之事告吹,新娘被一女子当众抢走之事了。
此事一传开,大半个江湖都在看热闹。当事的两大势力都不算江湖上顶尖,只能算介于一二流之间。名气是有的,在江湖上却算不得举足轻重。
但,若是真让两家结亲,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沐剑山庄掌握着落魂山西南一片陆上的交通要道,是当之无愧的地头蛇。而吴家堡,则位于白水横截落魂山脉的那一处峡口,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地。一旦这两家扣起手来,隐世的珈兰谷不出手,只怕这一带的水陆要道都得受两家辖制。
这是大多数人都不愿看到的。
如今,联姻之事吹了,不知有多少人拍手称快。而喜堂上所发生的事也传得飞快,并且是毫不客气的添油加醋,越传越离谱。
目前广为流传的版本,都是夸大了抢新娘子的那女子是如何的可恶,如何的卑鄙无耻,反而弱化了那对不知廉耻的男女在其中的戏份。
这个版本自然是由沐剑山庄和吴家堡放出来的。吴家堡已经决定放弃那个不中用的女儿,两家自然是商量好将一切都推到贺若玘的身上,以图将损失降低到最小。
至于白玉烟的存在,更是极尽抹黑泼脏水,甚至栽赃她是销声匿迹十数年的魔教妖女,直言她是来挑拨正道武林的恶人。
“被魔女”的正主白玉烟坐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手里一碗大白饭都被她无意间戳烂了。
贺若玘看不下去,将她手中的饭拿过来,将自己手中的这碗新鲜的递过去:“好好吃饭,你看看,好好的一碗饭,都戳成浆糊了。”
白玉烟低头,看着贺若玘手上那一碗烂糊的白饭有些不好意思,吐吐舌头:“还是我自己吃吧。”
贺若玘没答应,夹了一口放嘴里,眼神示意她快些吃。
白玉烟只得乖乖吃饭,不过,还是一心二用的听那些人说瞎话。
“那妖女撒出一把白色无味的粉末,前来阻止的林庄主吴堡主几人只得转身躲避,就这么一错眼,那妖女就抓住吴三小姐的手臂,带着人窜上房顶不见了。”
“这妖女可真是心思歹毒啊,魔教就是魔教,尽整些下作的手段。若是叫他们正大光明的与我们正道比试,只怕立时就被打得跪地求饶。”
“就是就是”
“可怜林庄主一代高手,竟被这妖女暗算,在江湖中扫尽颜面,哼,魔教之人太过可恨!”
“就是就是”
白玉烟在一边憋笑,对贺若玘说:“这些人说话太搞笑了,好像亲眼所见一样,说得这么义正言辞的,还义愤填膺替那些人出头。”
贺若玘颇为无奈,这傻丫头,这些人分明在骂她,她还当个笑话听。
“你不气么?这些人这般诋毁于你。”贺若玘给她夹了一块香芹炒肉,看她的模样,似乎不喜欢吃芹菜?
白玉烟对着芹菜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抵不过贺若玘的好意,卷着饭一口吃下,嚼也未嚼就整个吞了下去。
拍了拍胸口说:“我只觉得他们连事情的真相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大放厥词,有些可笑。”这些人无知,白玉烟只会觉得他们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可怜虫,她怎么会为了这些人生气?
哪怕她将自己的“身份”亮出来,这些人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他们恐怕连屁都不敢放就逃之夭夭了。当然,白玉烟也不会这样做,那不是坑死人家客栈老板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