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刀的光亮得刺目,荀言想压都压不下来。
秦以川让荀言捂住眼睛:“闭上眼睛,封住听觉,不看不听,别受影响!”
荀言依言闭上眼睛,将一声一声的鬼魂哀嚎声强行驱出神识之外。
李寒衣操纵着公交车在平地上降落。
殷红羽抽空从车窗探出头去,“这地方模仿得还挺像,不是说奈何桥全是彼岸花吗?这怎么没有?”
“这里是仿制的黄泉路,不是真正的幽冥,严格来说,这只是一种强势的阵法。我支撑不了多久,都下去!这公交车就要爆炸了。”李寒衣说道。
殷弘宁闻言想都没想,抱着自己的背包一个箭步从后门窜出公交车。
平沙落雁式硬被他用成了平沙落狗式,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
眼见着公交车上的阴阳鱼像被煮开锅的刷锅水似的爆开,他出手像闪电似的给自己周围布了一串防护阵法。
这一连串的动作又熟练又流畅,一看就是用熟练了。
等爆开的血水纷纷扬扬落了满地,殷弘宁试探着睁开一双眼,果然见自己的姐姐和秦以川荀言都稳稳当当地站在他身后。
一个个和得道高人似的,身上半点泥土星儿都没沾。
殷弘宁默默叹了口气,有点羡慕这群既能贴脸打近战,又能远程放风筝的队友,而自己能自保就实属不错了。
殷弘宁心里嘀咕:都是远古神族,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车消失了,眼前只剩下一片尸骨黄泉。
李寒衣从帆布包里拿出来一卷红纸一把剪刀,飞快地剪了两排手拉着手的简易小人,将这小人往出一扔,纸片人立刻像有了生命一样,在尸山血海中撑起一座桥,直直延伸到黄泉正中央的那座断桥上。
“茅山纸人?你连这种法术都会?”荀言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这是我从典籍中自学的,只懂一点皮毛。真正的茅山纸人已经失传多年。”李寒衣说道。
秦以川看了李寒衣一眼:“学得这么杂,倒像是老爷子带出来的徒弟。”
李寒衣没有接这个话茬:“这纸人桥我只能撑十五分钟,喂——你不会法术,你先走。”
这个喂,说的就是殷弘宁了。
殷弘宁在心底咕哝一声我不叫喂,但是没敢明着说出声,连忙拍拍屁股上的土,一路闭着眼睛从纸人桥上冲了过去。
等落在断桥上的时候冷不防踩碎一截断骨,吓得他险些跳起来。
李寒衣看着殷弘宁稍微皱了一下眉。
“别看这小子出外勤不行,但善后是个好手,做道具也天赋异禀,可惜咱们这行没有诺贝尔奖,不然他起码能拿个提名。”秦以川解释道。
殷红羽伸手戳戳秦以川的肩膀:“秦老板,你看那。”
秦以川一扭头,见黄泉中心的断桥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坟冢。
坟前立着一块黑石碑,石碑上是空的,一个字都没有。
“你以遗骨引诱鬼门,鬼门便用坟冢诱你自投罗网。”荀言说道。
“这墓里是空的。”李寒衣说道。
“虽然的确是空的,但是你怎么看出来的?”秦以川问道。
“师父临走之前,给过我一个这个。”李寒衣从衣服里拉出一个吊坠,红绳上系着一块艳红色的石头。
秦以川垂眸看着那块小红石头,没说话。
“无论是不是真的,殷弘宁那倒霉小子已经过去了,我们也非去不可了。”殷红羽说道。
荀言将刀换到右手,秦以川在心里叹了口气。
荀言这种换刀的动作,只有东洲仓库这几个最熟悉的人才懂其中的意思。
这小子,他是动了杀心了。
黄泉四周都是看不透的浓雾,阴气重得离谱。
殷弘宁战战兢兢地缩在一个龟壳似的阵法中,见他们过来,立刻投过来一个好不凄惨的眼神。
殷红羽伸手将人拉起来,护在背后。
秦以川站在巨大的黑石碑前,缓缓伸手,在黑石碑前按上一个浅浅的手印。
这石碑是真的。
建造坟冢的石头也是真的,墓里原本存放的尸体,也应该是真的。
自己给自己上坟的感觉……多少有那么几分诡异。
“鬼门引我们来,我们已经来了,然后呢?该不会真的指望我们挖坟吧?”殷红羽说道。
秦以川看着四周说道:“要不要挖,就得看鬼主的意思了。大家都是熟人了,再藏就没意思了,对不对?”
周围的鬼泣之音仍然缭绕不绝,没有人回应。
“大家都是文明人,再玩这些遮遮掩掩的没意思,盖这么大的一个黄泉大阵应该不容易,我要是一样一样地挨个给你拆了,回头怕你心疼地找我哭。”秦以川说道。
八幽之中传来非常轻蔑的一声冷笑。
这笑声缥缈清幽,转瞬即逝,像幻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