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挂了电话,黎淼又一次感叹大数据的可怕,她才刚到酒店,就被查到了。
赶紧卸了双肩包,松了松肩膀,开始祈祷等下的检查没事。
她不想被隔离,隔离的话,就要很久见不到乔亦阳了。
心里想着他,也就把电话拨回去,给他解释了挂断的原因,也说了疫情的事。
本以为他会嘱咐她检查路上要小心,可没想到他的声音忽然严肃:“等等。”
黎淼:“啊?”
“你坐的高铁,是C2565?”
黎淼从兜里拿出高铁票,对了下,说:“是。”
“你等我五分钟,最多五分钟,我会给你打回去,在我给你打回去之前,你不要下楼。”挂电话之前,他又补了一句,“任何人敲门也不要开。”
这次乔亦阳很急,黎淼甚至都来不及反应,连一句好的都没说出口,他就把电话挂了。
黎淼不自觉皱起眉头,也开始明白,事情的真相和她所知道的,有所出入。
等乔亦阳回电话的途中,她在几个软件上来回换关键词,都没有搜到从燕城到津沽有疫情的消息。
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事情才发生了二十分钟,或许是为了避免恐慌,在控制住相关人员之前,具体信息没有在这时公开也很正常。
那到底是哪里不对。
她的口罩还没摘,呼吸声被收拢,口罩起伏一下比一下明显。
这时,门铃响了。
黎淼四处看周围有没有可以用来防身的东西,但是刚入住的酒店,只有常见物品。别说防身,连个稍微硬一点的东西都没有。
她屏起呼吸,小步小步朝门口走,每走一步,心底的恐惧都会被放大无数倍,还没碰到防盗链,她的手已经抖得不行。
后背湿透了。
手机在这时亮起,黎淼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瞬间接起来,急促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喂,乔亦阳,有人敲门了。”
“我问过疫情防控中心,C2565没有任何异常。”他冷静的声音在电话另一端同时响起。
黎淼已经控制不住了,常年吃药的她体质并不算好,大量盗汗导致她眼前发黑,只能后背贴着墙撑着身体不倒下,手抖的程度大到手机离开脸颊,再一下一下拍回脸上。
“房间清洁,有人不?”一个带有津沽当地口音的中年女人声音在门口响起。
她的声音不小,安静的环境里,准确无误地通过电话传到乔亦阳那头,乔亦阳声音很低:“没事,别怕,应该不是给你打电话的那些人。”
他话音刚落,房门被人从外面用通用卡打开,黎淼攥着手机,死死地盯着房门。
短短的防盗链一下被抻到极限,保洁阿姨看见里面有人还吓了一跳,道歉说:“哎呀,有人啊,对不起啊,我听没声以为人不在呢。”
等她关上门,黎淼已经濒临虚脱,整个人贴着墙无力坠落,后背的衣服被墙面滑起来,钝厚的墙皮刮得她已经湿透的后背刺麻麻的,可她已经完全顾不上,抱着腿蹲在地上,把全身上下的力气都放在攥着手机的手上。
乔亦阳低声问:“淼淼,能听见我说话么?”
淼淼。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像是在这个叠字里注入了温柔的力量。黎淼用力点头,眼泪顺着点头的幅度大颗大颗往外冒,好久反应过来他看不见,她才咬着下唇用力“嗯”了一声。
“现在听我说话。”他沉声说,“你现在遇到的应该是人口拐卖组织,他们查到你的个人信息后通过疫情让你进入圈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会几个人开一辆车说接你去做核酸,等你上了车,就再也回不来了。”
人口拐卖。
黎淼闭了闭眼。
她从不走夜路,也从不一个人去任何偏僻的地方,所以一直觉得,这个词离她好远好远。
“他们会再给你打电话,你不用再接了。“那边车速很快,给他的声音镶了一圈震音,“我已经发起津沽当地协警,我和他们都正在往你那边赶,不会有事了。”
或许是他的嗓音太清沉好听,又或许是知道现在许多警察都即将到她身边,黎淼背后的冷汗逐渐风干,人也随之冷静下来。她理了理被墙壁刮乱的衣服,小声问:“如果我不接电话,他们会不会发现异常?”
沉默了两秒,乔亦阳说:“我不确定。”
她没及时应答,他察觉过来反常:“你想干嘛?!”
“乔亦阳,你刚刚跟我说,你有个朋友,以前遇到过不好的事情,对吗?”她揉了揉眼睛,已经没有眼泪了,但是有些酸疼。电话那头的引擎噪音加重,黎淼在他说话之前开口,“我以前上学的时候,也遇到过。”
她没有那样伟大,选择一份伟大的工作,去造福更多人,拯救更多人。
可既然事情已经赶上了,至少可以多点什么,去帮助一小部分人。
如他所说,哪怕只有一个。
既然他不需要她报答,那她就尽可能的变得更好,活的更有意义,这样和他在一起,心里才更有底气。
黎淼站起来,背脊挺得直直的。
猜到她要做的事,乔亦阳急了,爆了粗口:“黎淼,你他妈给我听着,这不是闹着玩的事,谁知道等会儿他们带你去哪啊?!”
黎淼:“你已经通知协警了。”
乔亦阳是真的服了,喝道:“万一给你下药呢!”
“你让协警的车跟着我吧。”她甚至还笑了笑,“要是他们给我下了药,那我希望我醒过来,第一个看见的人,是你。”
嘈杂的汽车声音被打断,同样的陌生号码再次拨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