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愛里而死……在今日之前,這種死法從未出現過在封盡的腦海里。
「生氣了?」封盡看著易水不發一言的臉,以那種獨屬萬年後災神的嗤笑繼續道:
「當初我能因為一眼決定死,現在我當然會因為一眼決定赴死。易水,從始至終,我就是這樣的爛人啊!」
當年他能因為副本里岩漿上的驚鴻一瞥決定易水為他送葬,今日同樣的岩漿同樣的人,他當然會在生命的最後選擇如此赴死。
至於易水的想法,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反正他都要死了,實在想不了這麼多。
沒辦法,他就是這樣的爛人。
「想開點,諒解我吧。誰讓我是災厄呢?災厄這種東西,怎麼可能如人所料?」就像極哥料定他會拖著易水一起死,到頭來他還不是頭腦發熱到選擇為人而死?
封盡的話似笑非笑,似嘲非嘲,莫名地讓易水想到了某個夜裡他與對方的一段閒聊。
當時易水正試著各種得的一次性神格,每試一次都覺得自己在刀尖起舞的他曾對封盡玩笑般地說過:「你找我送葬,說不定哪一天我就死在你前面了,那你豈不是吃了大虧?」
而那時候的封盡聞言後卻突然大笑起來,還是那種少見的、純粹的笑,然後他說了什麼來著?
他說:「不可能的,易水。我絕不會讓你死在我之前。」
今日種種,冥冥中似是早有預兆。
別說封盡只是握著他手刺箭,哪怕此刻對方突然說要他讀檔,易水也會照做。
因為他是封盡。
「我原諒你了。」
誰讓他是當初用一封郵件,為他推開了神明大門的封盡——他給了他階梯。
誰讓他是那時用一則祝福,讓他諸邪退避、災厄匍匐的封盡——他給了他勇氣。
從此以後,他才膽敢真正邁向那時間的洪流。
許是易水的話有些出乎封盡意料,又許是易水平靜而克制的眼神讓他意識到了什麼,原本牽過易水另一隻手、將金弓扣到對方手中、準備就此閉眼落幕的封盡動作突然一頓。
他就著先前額頭相抵的姿勢,再一次沉默的、安靜的注視著眼前的人。
恍然間他想起了他給予易水祝福的那個午夜。
他也正如那個午夜那般擁著對方,無聲而灼熱地落下了一吻:
「易水,我在未來等你。」
於愛里而亡已然夠讓他坦然赴死,而在愛里吻別,只會讓他想要死而復生。
送走封盡後,易水看向了另一側自始至終未發一言的封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