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意一阵错愕,“沐闲闲。”
“你认识我?”沐闲闲上上下下打量他,“奇怪了,我并没见过你。管叔,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认识。”管叔道,“小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凌云意凝视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细微表情变化,“凌家和沐家之间,真的没有婚约吗?”
沐闲闲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爹娘才舍不得我嫁人呢!”
管叔也道:“没听夫人提起过。”
凌云意心中一沉,听他们这么说,他忽而想起,沐闲闲的爹娘是他第二次去栖云城前一年去世,那岂不是意味着,此时他们还活着?
若论及婚约,沐闲闲和管叔可能不知道,她爹娘不可能不知道——
他不死心追问,“沐庄主和夫人呢?我想见他们一面。”
“你小子非要在这胡搅蛮缠是不是?!”刚被打那小厮鼻青脸肿的爬起来,指着他道,“一会儿要见小姐,一会儿要见老爷夫人,你当我们沐家庄是什么地方?”
“闲闲。”随着柔声呼唤,另一个女子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绿纱裙,挽流云髻,气质温婉,长相柔美,说话声音也很温柔,乍一见面,就使人觉得如沐春风,“这是怎么回事?”
“娘,这人非说跟我有婚约,你看他像不像骗子?”
原来这就是沐闲闲的娘亲琬娘,这还是凌云意第一次见到她。
琬娘看向他,“你叫什么名字?”
“凌云意。”
见他目光执着,似乎十分想听到自己的回答,琬娘道,“凌少侠,闲闲还小,并未和他人定下婚约,我想,你或许是搞错了,这栖云城中还有一个沐家庄,你可以去那边看看。”
“你若是不信,也可以明日老爷回来再问问他,如今他不在庄上。”琬娘又说,“看少侠风尘仆仆,赶路累了的话,不妨在庄上歇上一夜?”
“不必了。”难以形容的苦涩涌上凌云意心头,他回绝了琬娘的好意,决定去另一个沐家庄看看。
才走了几步,忽有人从身后追了上来,一把挽住了他的手臂。
他骤然回身,见抓着他的人竟是沐闲闲,想反制的手也愣在了半空中,沐闲闲冲他眨了眨眼睛,笑道:“刚才娘都邀请你了,你就来我家坐坐吧。”
她眉目如画,巧笑倩兮,凌云意想到她倒在自己怀里时的绝望心痛,再看此时的她,表情生动,笑语天然,这对他来说如此珍贵,不由呆了一刻。
“问你话呢。”
他好容易冷静下来,“你刚才令下人轰我走,这时又要让我回去,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可没赶你走。”她就挽着自己不撒手,在耳边软语低喃,“我只说了没有婚约之事,别的话都是下人添油加醋,他们骂你了?”
凌云意沉默不语。
沐闲闲晃了晃他的手臂,“你就去嘛,就住上一夜,等明日爹回来了,说不定他还有别的说法呢?”
凌云意也许是拒绝不了她的,他心意一动,竟跟着她回去了。
他去而复返,也许是琬娘吩咐过,下人对他态度好了不少。
晚上的一顿饭,他是和琬娘、沐闲闲一起吃的,席间琬娘对他多有关照,又和沐闲闲闲聊家常,这温馨的家庭氛围,使得他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饭后,琬娘叫来管叔,让他给自己收拾一间房间来住。管叔领着他走在庄内,这沐家庄的陈设格局是如此熟悉,只是比起记忆中摆设更多,还有不少灵器装饰,不是那副空荡荡的样子。
管叔领着他到了一排房子前,“厢房杂乱,一时收拾不出来,少侠今日就请住这吧。”
实则他觉得这人来历不明,夫人未免太过好心,将他收留在庄子里,必要安排一个离主人院子远的地方,免得他夜里骚扰夫人和小姐。
凌云意不是没看出他眼中的防备,他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希望明天见到沐长风,他会给自己不一样的答案。
走进这房间,他一愣。
这不就是他在沐家庄住过的杂役房?从这里往前走一段路,便是铁叔的住处,也是他平时打铁的地方。
夜色沉沉,满腹心事的人如何入睡?
凌云意靠在床边,随着心情焦躁,记忆竟有些模糊起来,觉得自己像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好像眼前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搞明白婚约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心中焦虑,干脆从房间出来,四处散心,这庄里格局他是十分熟悉的,脚好像是有自己的想法,没一会儿就走到了沐闲闲闺房前。
站在墙边往里望,却见烛火照亮窗户,映出两道人影,对话声模糊传来。
“娘,白天那人眉心有道印记,十分奇怪。我一时好奇,就拉着他留下了,那是什么?”
“那是剑痕。”琬娘道,“说明他体内有伴生剑存在,他恐怕还未遇到领他入剑道的人,所以剑痕仍在。”
“伴生剑?那是很厉害的东西吗?”
“伴生剑亦是灵器,但并不是一般灵器,它是可以成长的,取决于剑修本人的修为,等他领悟剑意一层,伴生剑就是下品灵器,剑意六层之后,那剑就成长为上品灵器了。”
“如果把剑从他体内挖出来,锻造成自己的灵剑呢?”
明明是十分天真的语气,说着残忍的话,还是从她口中说出,令站在门外的凌云意遍体生寒,心冷到了极点。
接下来她们说了什么,他也根本听不下去了,他回到住处,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觉得自己错得离谱——他怎么会认为沐闲闲不是那样的人,她都想要挖出灵剑这样的话,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