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别人并未看到,光凭是他愿意每日割血一事就看着高明。
二人走在细雪里,宗旸始终不语。他敬重廖居的才学,可也忌惮他,他始终都是仁王的人,为人又极聪明。
“殿下在这仁王府住了多久了。”廖居开口,他的语气似是在询问一个年岁小的晚辈,格外和善慈祥。
“自从二哥立府,如今算来有六七年了。”宗旸客气回答。
廖居笑了笑,“二皇子定了婚事,想来殿下也就有喜事了。立了府便有正经的差事,也该议亲了。”
宗旸未置可否,此事自己心中有数,便是为了还了割血的恩情,想来贵妃不会阻拦,此番封王该是有戏的。
廖居见宗旸不语,他是个心思沉稳的人,如今这个时候他定是不会坦诚相待的,他呵呵笑出声又问,“可知道方才里面吵什么?”
“不知。”
“今日许多人来请教仁王,为了一个黑市的人,唤做武泗的。不知道七殿下可曾听过?”廖居说着,扫了眼宗旸的脸。
“不曾。”
他当真是沉稳啊,脸上经看不出分毫破绽。此事不论与他有没有干系,这个七皇子都让廖居刮目。
“如今老夫在仁王府,哎,可是说不上话咯,听没听说过的都不打紧。”廖居自嘲一句,朝着住所
走去。
他摆摆手,示意他不必相随。
论理,这是不敬的,可是谁有在意自己这样身份的人呢。宗旸望着廖居的背影,在雪中沉思良久。
廖居的处境,他是明白的,他是个心高气傲的谋士。他几番给仁王提出建议都未被采纳,仁王府的谋士太多了,他只是众多谋士中的一个。
他今日的话颇有一些意味,可是他不敢犯错,且再等等看吧。
仁王今日可是有的忙了,他亲手送上的武泗,也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月阙楼,每日午后才开始开门生意,宗旸要从背街的戏曲班子进去,雅间的屏风后有个暗门,正好可以到月阙楼的顶楼。
如此,他便是个日日混戏班子的闲散皇子,这个名号人人皆知。
没多久,牧厉也来了,他满脸愁容似是心情不快,不等问牧厉开口,“我明日就要离京了,父亲病重了。我得回去。”
宗旸了然,“嗯,京都事情已了。父皇病大好了,不好让他察觉端倪,你早早回去也好。”
“递了请安的折子也都因病回了,此事时机回去正好。”牧厉说,“与席家的婚事我未曾宣扬,如何行事皆看局势如何变化,进退皆可。”
“武泗此人,我料定仁王会包庇。他若包庇便是滋养了三哥显王,若仁王不包庇,便是将自己的短处露出。”宗旸说完,想了想,“武泗给三哥暗处寻了兵器火石,这可都不是什么好物什,我是不安的,
你回去还是要做好防范。”
牧厉点点头,似是还有关切的话好说,话到嘴边又语塞了。
他们之间似是无需虚华的寒暄之词,“不知道再见何时,保重。”
宗旸点点头。
牧厉转身要走,回首又说,“临走前,我给你留了礼物,别谢我。”
“什么?”宗旸狐疑,见他形单影只并无旁物啊?他歪头探看,他也没有要拿出的意思。
牧厉笑了笑,“你定会喜欢,好好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