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方圆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戴煦,现在虽然按照正常来说算是接近下班时间,可是他们显然还有事要做,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跑去ktv呢,于是她便试探着问,“是不是那里是鲍鸿光遇害前出现过的地方?”
“这个么,我也不知道,得到了那边以后才能打听出来了。”戴煦把手机递给方圆,“和鲍鸿光一个年级组的那个小俞老师发短信让咱们到这家ktv去见面,我对a市还没熟悉到那种程度,不知道这家店在哪儿,你知道么?你要是知道,呆会儿我开车的时候你给我指指路。”
方圆顺手接过来手机,看了看上面的短信内容,点点头:“我倒是知道这家ktv在哪里,不过为什么那么多地方不挑,他非要跑去ktv呢?”
“这个短信是他发给我的,主意也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我没办法替他回答,”戴煦摇摇头,拿回手机之后,看看方圆,“倒是你,刚才不是还指责我不够坦诚么?我记得之前你跟我说你不是a市人,不过林飞歌好像和你的说法不太一样,那这件事上头,到底是你和林飞歌谁比较不坦诚呢?”
方圆以为方才的那个话题已经过去了,没想到他居然还记着,忽然之间在毫无防备的时候被他将了一军,心里面忍不住有些恼火,可是这件事她自己说谎在先,又被人当场捉包,现在也只能是有火也没有地方发泄,只能挤出一个讪讪的笑容,不软不硬的回戴煦一句:“那是我的私事,好像和实习关系不大吧?”
原以为戴煦主动提起来这个话题,必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没想到他听了自己的回应,只是点点头,说:“嗯,你说的也是。”
方圆虽然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说话方式惹得内心里有点抓狂,倒也很高兴他没有不依不饶的刨根问底,自己家里头的事情,除了学校负责安排实习的带队老师知情,其他人一律都还不知道,她也宁愿这样隐瞒下去。
小俞并没有在短信里直接告知具体的包房号码,戴煦在方圆帮忙指路的情况下没用多久就到了那里,停好车,戴煦打电话给小俞,对方的电话能够拨通,但是始终没有人接听,没有办法,戴煦只好和方圆一起坐在ktv那被装修得金碧辉煌到有些略显浮夸的大厅里面等着,等着小俞回信儿,也等林飞歌和马凯赶过来,这个时间段,ktv里的客人并不多,大厅里比较冷清,吧台后面的收银员时不时的就朝戴煦和方圆这边打量,几次之后,方圆都有点不自在了。
“咱们要不要再打电话问问那个小俞啊?他这么一直不接电话,该不会是个恶作剧吧?正常情况下,谁会选择到这种地方来谈事情?”方圆不放心的问。
戴煦却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你别那么心急,小俞能主动联系咱们,肯定还是想要跟咱们合作的,跟咱们这么恶作剧,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还有可能惹麻烦,不是么?所以我觉得他不会那么无聊,至于为什么选这里,目的我能猜个七七八八,怎么都跑不出掩人耳目这个动机去。咱们就耐着性子再多等一会儿吧,反正来都来了,一个劲儿打电话催他,反倒容易让对方感觉到压力很大,万一思来想去,真的来个信儿说要取消见面,那咱们不就亏了么。咱不催他,他要真是恶作剧,我就顺便请你们三个唱一会儿歌,放松放松。”
“其实说起来,之前你说打赌,现在看来是你赢了,至少小俞确实主动联系咱们了,距离咱们去找学校没过多久,而且还是傍晚,时间也不太早,每一条都中,输最惨的人是马凯,就算是请客,也应该马凯请。”方圆想起之前三个人之间的那个小小的赌约。
戴煦笑着摇摇头:“算了,让马凯请客,我是不是就有点太欺负人了,你们几个还是学生呢,等你们毕了业,正式走上工作岗位,到时候要是还能记得我,再请我吃大餐也来得及。”
“可是你到底是怎么能猜得这么准的呢?”方圆想一想,觉得很奇怪。
“我不是猜的,是想的。”戴煦纠正她的措辞,“你自己也动动脑子想一想。”
方圆想了一会儿,慢慢的有些明白了,当日在学校里面,小俞很显然是有心想要配合他们的调查,说一些什说一些什么事情的,并且也已经开了头,只不过还没等说到关键问题,就被其他人那么一打岔,停了下来,之后又因为其他人谨慎怕事的态度,让他也受到了影响,索性闭口不谈了。基于这样的情况,比起那些从头到尾就嘴巴闭得好像蚌壳一样的人,小俞显然会是一个比较好的突破口,所以他先联系戴煦的几率自然就比别人更大一点,另外,在时间问题上,小俞也是那所初中的老师,虽然不太清楚他是正式在籍的,还是外聘的,至少是老师没错,白天恐怕也有很多授课任务,到了这个时间才有可能清闲下来,偷空出来见见他们。
方圆把自己的分析结论说给戴煦听,戴煦听完之后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不过有一点我和你想的不太一样,关于小俞明明后悔了,害怕了,不愿意再和咱们多说之后,为什么他又改变了主意呢?”
“这个……”方圆愣了一下,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当时是一个没忍住,当着办公室里那么多人的面先开了口,之后虽然什么都没有再说,假如后来还是证明他想要讲的那些事情被泄露出去了,你觉得周围的人首先会认为泄密者是哪一个?”戴煦问。
方圆顿时明白过来:“对,这样一来,他还不如自己干脆全说出来,化被动为主动,约出来偷偷跟咱们一说,别人什么都没发现就皆大欢喜,要是真被人怪到头上,至少也不会觉得那么冤枉,万一真的给破案提供了帮助,也是好事一桩。”
“是不是好事这个不好说,毕竟咱们没有承诺提供线索会给什么奖金奖励,看样子他和鲍鸿光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多亲近,我看最主要的就是别明明自己及时打住,什么都没说,最后还要白白背黑锅这个原因才是最靠谱的。”戴煦说。
方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前几天戴煦对自己的态度莫名其妙的冷了几度,多了原本没有的疏离感,但是就在今天下午,自己在车上忍不住对他说了几句脱口而出的反驳的话,打那以后,他对自己的态度倒好像又好转起来了。虽然感觉上确实是这样,但方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这种感觉,有句老话叫做“伸手不打笑脸人”,只听说过和和气气的能换来对方的好态度,哪听说过陪着笑脸,顺着对方的意思会受到冷遇,反倒是一个没忍住,小脾气不小心爆发出来了一点,反倒让对方待自己更友善了呢。
难道真的有传说中的“战争换和平”?还是说戴煦就是那种处处和别人不一样的怪人,越是逆着他,他就越开心?
哪会有这样的人啊!方圆自己也觉得这种想法根本说不过去,下意识的笑了笑,摇摇头,一抬眼发现戴煦正盯着自己,连忙有点心虚的移开眼睛,不和他对视,生怕被他察觉了自己正在琢磨他的这个事实。
又过了一会儿,小俞还是没到,林飞歌和马凯倒是到了,林飞歌兴冲冲的走进ktv的大门,冲戴煦和方圆招招手,大声问:“老戴,今天这么好兴致啊!咱先问清楚啊,呆会儿唱歌谁请客?干果和果盘随便叫么?让不让喝酒?今天谁做东,谁有优先点歌券,我提前跟你们打招呼,我这人可是麦霸!”
“咱们过来是等人的,鲍鸿光的一个同事,约了咱们到这里见面,可能是要提供什么情况给咱们。”方圆看林飞歌这么兴奋,无奈的给她泼了盆冷水。
林飞歌听后果然有些失望,悻悻的叹了口气,坐在一旁的沙发椅上,马凯一听说是小俞约他们在这里见面,有些吃惊,看了看戴煦,扭头对林飞歌说:“完了,我打赌输了,今天唱歌八成得是我买单,提前说好啊,可以要一盘瓜子,饮料只能喝矿泉水,果盘什么的就免了吧,我兜里没那么多钱。”
“什么事儿嘛,见个面谈案子的事儿,那就大大方方的好不好,非要约这么个让人误会的地方,搞得神神秘秘的,太浪费感情了!”林飞歌咕哝着抱怨。
“哎,你们说,那个小俞把咱们请到这里来见面,会不会谈完了正经事,顺便请咱们唱个歌什么的?要是那样的话,我可就省了!”马凯笑嘻嘻的问。
戴煦朝门口一指:“正主儿来了,要不然你直接问问他本人得了!”
马凯一扭头,看到小俞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当然不会傻乎乎的真跑过去问人家那种问题,现在谈事情的人来了,玩笑也就放下不好再继续开,戴煦起身和小俞打了个招呼,小俞的态度也是异常热情,上前来拍拍戴煦,又招呼了其他三个实习生,然后到吧台前,请服务员帮他们安排一间包房。
到了包房里,小俞让服务员给那几瓶矿泉水过来,然后就开始热络的和他们寒暄起来,说得都是一些看似很亲近,实际上却都是水分的场面话,方圆他们不知道小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戴煦倒是很配合的跟着他一起聊,一直到服务员把矿泉水给送过来,又出了包房关上门,小俞才停下方才的假亲热。
“不好意思啊,我临要出来的时候,被一个老师拉住了,非要跟我商量调课的事儿,我也不好说我着急出来见你们,所以就被耽误了一会儿。”小俞先把自己姗姗来迟的理由陈述了一遍,看样子是不希望戴煦他们对他有意见。
“我把音乐声音关掉吧?”方圆坐在点唱机旁边,想要听清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小俞讲话略微有些吃力,于是她便打算去开静音功能。
小俞一听,连忙起身作势要拦住她:“你别关!稍微把音量调小一点就行了,要是关掉的话,我不是白白选了这儿么!”
“那么多可以安安静静聊天说话的地方你不选,干嘛选这儿啊?”林飞歌也和方圆一样,对于小俞选在ktv里谈事情感到十分费解。
小俞看了看她,似乎对于这个女警还没有自己深思熟虑、计划周全感到有些失望:“你们不知道什么叫隔墙有耳么!只有ktv这种地方,才最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你们听,别的包房里唱得鬼哭狼嚎的,咱们说什么都不用担心被别人听到了,而且,我来ktv怎么可能是见警察,肯定是会朋友嘛,对吧!”
“你在学校里头不会是教孙子兵法的吧?”戴煦和他开了个玩笑。
“过奖过奖,我是教代数的。”小俞表示谦虚的摆摆手,然后直奔主题说,“之前我在单位不是跟你们提到了一点儿么,就是关于我们年级组那个钱正浩的事儿,你们应该还有印象吧?我觉得这事儿有古怪,太不对劲儿了,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找你们反映一下,这要真是有什么枝枝杈杈的事情再弄出来,结果就是因为没有人把钱正浩那件事跟你们说,那这责任可就太大了。”
“那天你是提了一点,不过说的太含糊,我们也没有太深的印象。”戴煦点头表示认同小俞的说法,“你再详细的跟我们说说吧。”
“我们年级组那个钱正浩,你们不是都看到了么,一张脸蜡黄蜡黄的那个,他以前和鲍鸿光没事儿俩人就互相你损我几句,我损你几句,互相拆台,你说是开玩笑吧,有时候俩人还脸红脖子粗的,你说他们俩真的关系不好吧,有时候又觉得就是嘴贱开玩笑,反正我们是一直也没搞懂他们俩,后来鲍鸿光不是忽然之间就没来上班么,大概是鲍鸿光无故不来上班的里原来有个小bug,经一位好心读者提醒,已经做了修改,因为大家可能看文是一口气看很多,但作者其实是一点一点写出来的,中间间隔时间比较长的时候可能会出现细节的偏差,如果发现,请及时告诉小莫,另外,留言的筒子最好还是登陆一下先,这样才能方便加精和奖励,也请大家多多支持正版,么么!】
“凡事多小心是对的,不过也不用太自己吓唬自己,越是被新闻媒体大肆渲染,报道得特别耸人听闻的,其实发生的概率越小。”戴煦看小俞确实是紧张得厉害,赶忙安慰他,希望他不要有太重的思想负担,“那学校里现在还有其他没有落到编制的老师么?还是说钱正浩属于极少数没有落编制的人?”
“钱正浩也没有那么惨,不会是唯一没有落编制的,我们学校还有一堆人眼巴巴的等着编制呢,”小俞叹了口气,有些庆幸地说,“要不人家说么,要么生得好,要么生的早,我是比钱正浩早了将近两年被招进来的,那会儿还是有几个编制招几个人呢,没那么多老师,工作是辛苦了一点,但是也算是忙得过来,没有什么招架不住的,结果就钱正浩他们那一批开始,学校就接二连三的招聘了好多人进来,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编制,所以都是算是外聘的性质,一个个的都只能眼巴巴的熬着,等着,等退休一个老教师,就腾出一个编制来,或者上头给特批几个算几个,不光是教师,就连别的部门也一样,什么行政,后勤,根本用不着那么多人的地方都添新人了,我们教学这边,原来一个老师可能是平均得教四五个班的课,有的比那还多,是挺累的,结果现在这么一折腾,一个老师也就能讲两个班的课吧,所以谁都希望能摊上个重点班,出成绩,我们自己从哪个角度都有好处,看着是轻松了,实际上工作压力比原来还大,尤其没落编制的,更希望赶紧做出成绩争取转正呢。等到鲍鸿光那会儿,其实都真是已经超饱和了,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来路,还是把他给塞进来,结果他还倒先等着了编制。”
“你说的这些被额外招进来的人,都是你们之前那位老校长没有退休前的事?”戴煦听他说完之后,稍加沉思,开口问。
小俞连忙点头,称赞说:“你们警察还真不是白当的啊!这反应速度也太快了!是啊,打从那个老校长退休到现在,我们一个新老师都没招过了。”
“那现在等编制的大概还有多少人?还有没有其他人也和钱正浩一样,本来应该转正,结果因为某种说不清楚的原因,没有被转正的?”戴煦问。
“那当然有了,那么多没捞着转正的人里头,不少都是和钱正浩差不多的,具体都有谁,我一下子也说不上来,挺多的,包括教务,包括后勤,都有这样的。”
“哦,这样啊……”戴煦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也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就像刚才说的,我们肯定不会想要给你添麻烦,所以,我们想要去学校的教师宿舍看看,你说怎么样才能又达到这个目的,又不让你为难呢?这个我们必须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才行。”
“这个么……”小俞也犹豫起来,一方面戴煦提出来的是正常的工作需要,并且还很为他着想的主动征求他的意见,他没有立场表示反对,另外一方面,到底怎么才能确保自己置身事外,不会被钱正浩怀疑,这对于他而言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于是左思右想之后,他忽然想到了见识,一拍大腿,对戴煦说,“哎!你别说,我还真想起来一件事儿,这个理由你们能用得上,还不用担心我,会不会被牵扯到的问题。就鲍鸿光刚到学校来上班的时候,他买的房子装完修了,正在放着散散味儿,没办法过去住,然后听说学校给安排住宿,他就想临时在学校住一段时间,等家里头换空气换的差不多了,就搬回家里去住,结果到了学校的宿舍里头,也就住了三四天顶多,就嫌不舒服不方便,自己跑出去租了个房子,你们要是想去,用这个借口倒是挺好的,你们说呢?”
“没错,这个办法确实挺好,唉,这事儿还多亏了你帮我们提供情况,还帮我们出谋划策,这个案子要是能破,这里面绝对有你很大的功劳啊!”戴煦对小俞丝毫不吝啬夸赞之词。
小俞被他称赞得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夸奖的话,恐怕没有人会不爱听,所以小俞的心情也很好,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其他事情,他情,他中间甚至主动要张罗着叫服务生进来加点果盘零食之类,不过都被戴煦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