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的脑袋靠在冰棺上,那双雾蒙蒙的,细黑如墨色的眼珠子,慢慢的合拢。
这个世界里,最后一个人类,也在这一刻入眠。
时间还在流逝。
春去冬来。
寒来暑往。
这片土地,以一种奇怪的,自然现象再次复苏。
太阳再次挂在天空上。
从暗红色,变成灰色,再次变成蔚蓝色,天空干净透彻,云朵飘飘,微风习习。
万物复苏。
植物绿被,一点点从灰黑色的土囊中抽,冲破土地,细小的动物爬行飞舞。
很快,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爬的,都陆陆续续的出现了。
到最后,这片土地再次拥有了新的主人。
他们茫然且惊恐的从地上爬起来。
似乎不解,又很困惑。
很快,他们的脑子中多出了一段可怕的记忆。
病毒席卷全球,人类经历了一场极为可怕的浩劫。
成群的人类死于病毒,而他们这些幸存者,熬过了这个最黑暗的时期,陷入了假死的冬眠状态,再次苏醒过来。
这些再次苏醒过来的人类,嚎啕大哭,相互拥抱,又是大哭,又是悲痛莫名,为自己和同类的新生感到无比的庆幸。
傅行醒来的时候,现自己正躺在熟悉的架子床上,看到头顶白色的天花板的蜘蛛网,还有墙壁边缘黑色的污渍,傅行怀疑自己在做梦。
慢吞吞的从爬起来,傅行活动了一下四肢,现身体除了僵硬,似乎没有什么不适。
他还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指甲,都是很健康的颜色。
就在他迟疑不定,现窗外有声音,不由得走进,就看到这个庭院外面正站着一个白色短袖的年轻人,那年轻人瘦瘦的,有着一头蓬松柔软的头,他的丝细软,太阳照射的时候,会反射出黄铜色。年轻人的皮肤很白皙,他的五官是那种清秀,眉目干净,眼睛有圆又大,极为清澈明亮,他的鼻子是那种细小,不突兀,嘴唇泛着淡淡的粉色。
指尖皙白泛红,正在投喂鸡鸭鹅的年轻人现有人在看他,惊喜不已:“傅行,你醒了啊。”
年轻人欢喜的跑过来,手里还提着篮子,那菜篮子里是切碎的野菜,一群鸡鸭鹅争先恐后的追着年轻人伸手,各个都伸长了脖子,都去啄食菜篮子里的野菜。
“书,书白?”傅行眨眨眼睛,又擦擦眼睛,紧接着又狠狠的揪了自己几下,现看到的,触碰到的,是真的。
“你,你,你真的醒了?”
傅行甚至伸头去看窗外的太阳,那太阳刺眼无比,灼伤他的眼球,他的眼泪大量分泌。
“是啊,我都跟你说了,我就是有些累了,睡一会儿而已。”
顾书白昂着头,嘴角扯出恬淡的笑容。
“傅行,你还不快快抱住我,我想你想了好久了,还好,你接我回家了。”那个菜篮子丢下了,几十只鸡鸭甩开脚丫子冲过去。
张开双臂,顾书白朝着傅行讨要这个跨越了许久的拥抱。
“好,我这就抱,这就抱。”
傅行激动难言,颤抖的拥了上去。当真的搂住了怀里的人,感受到了爱人的体温,还有熟悉的心跳,傅行再次默默的抬头,强忍着眼中的湿润。
“哎,书白,这太阳是不是太耀眼了?”
“没有吧,我觉得挺好的啊。傅行,我跟你说啊,我跟妈妈去附近转了转,你猜猜我们现了什么,我滴天啊,我看到了好多野生的辣椒和茄子,还有很多丝瓜,红薯,都是原生态土生土长的。等会儿我们一起去摘回来做咸菜啊。”顾书白叽叽喳喳的,身上洋溢着朝气,就像是那正午的太阳。
那么炽热,那么鲜活。
傅行看到傅野和傅爸爸从外面走回来,他们一个提着水桶,那水桶里装了满满一桶的鱼,有一些还跳了出来,又被傅野给抓回去。傅爸爸则是挂着渔网。
傅野嫌弃的撇了傅行一眼。
“才醒来?都半个月了,家里吃空了知道吗?”傅野满是怨气:“人家书白等你好久啊,就你没出息,呼呼大睡,这世界都在等你。”
莫名背负一口大锅的傅行:“……”
顾书白抓抓头,有点尴尬。
“我们存的物资好像有点问题啊,都不见了,就是家里揭不开锅了。妈妈和爸爸早早的开始种田种地,我和傅大哥时不时去打猎挖野菜……”
随后顾书白指了指那一群疯狂抢夺野菜的鸡鸭鹅。
“……它们是我和傅野外地抓的,去了很远的地方才能抓到”
“好像全世界都成了原始时代,大家都开始抢夺食物,外出打猎,挖野菜过日子了……
傅行沉默了。
这世道终究是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