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们最先懂离别,但许柏舟想用自己的一生让他们铭刻陪伴。
他少时书读得很好,年年考第一名,高中也是读最好那一所。本应所有的事情都朝幸福路发展的,但在他升高三那年,天翻地覆,许之光得了白血病。
家里的钱全砸了进去,许柏舟到处去借钱,上网弄捐款,但还是不够。
那个年代乡下的人能有几个钱呢。
于是他只能辍学去打工,打了一年多被星探看中进了娱乐圈,最后就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他从不轻易哭,哪怕在社会摸爬滚打三年受过无数的委屈他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
可是现在他想哭。
也许是因为所有的事都不如意料之中那样去发展,也许是因为希望总是一次次破灭,深深的情绪从心脏那里炸裂开来,一股脑涌入眼眶,疼痛蔓延到指尖。
他哭不出来。
他只能疼。
想你了
当一线天光暗伏远山之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走廊上的几个人赶紧迎上去,焦急而忧虑地期待医生给他们宣布个好消息。
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边摘口罩边说:“病人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至于之后会怎么样,就看他的造化了。”
一众人高高吊起的心终于悬回原地。
许柏舟的声线干涩之余难掩欣喜:“谢谢医生。”
许念捉着他的手,昂起脸问:“伯伯没事了,对么?”
他抹掉她脸上未干的眼泪,点点头,唇边浮起一抹劫后余生般的笑:“是的,暂时没有事了。”
方瑶走过来,脸上也挂着笑:“还好还好。”她拍拍胸脯,又接着道:“那我们先回去了,待会儿还要送孩子去上学呢。”
“铭铭和念念跟婶婶回去么?”她看向许铭和许念。
许铭摇摇头:“不用了婶婶,我们要留在医院陪着伯伯。”
方瑶看向做主的许柏舟,后者对她轻轻一笑说:“让他们留下来吧。”
她便和自己丈夫回去了。
一时走廊重归静默,不过一秒又被病床挪动的轱辘声打破。
许柏舟望过去。
护士从手术室推出病床,蓝白格子的床垫上躺着一截黑灰枯木般的男人,他的身子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
那是许之光。
许柏舟一颗心又重新抽疼起来,他咬住下唇,向前和护士一起推着病床。
许之光仍在昏迷着,原先还有些富态的脸此刻干瘪得可怕。他唇色很白,想来已经虚弱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
许柏舟认真听着医生的嘱托,又在医生走后把那些注意事项记在手机备忘录。
许铭和许念一个蹲在床边,一个坐在椅子上,眼睛无不盯着床上的人看,看着看着眼眶又红了起来。
“他怎么又瘦了呀。”许念轻声说,尾音颤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