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日落时分,路上有点堵车,来到酒店已经快五点二十了,林舒玫拎着两个大行李箱一路磕绊来到了酒店大堂,前台伶俐,一眼就认出了来者是齐氏的小千金,让人去叫了总经理,用最快的速度给林舒玫开了间最好的欧式大套房。
酒店的总经理性邓,林舒玫知道他,圆滑懂世故的大叔,见到林舒玫孤身前来赶忙跑来献殷勤。
“小姐,来您把行李箱给我,我帮你拿上去。”
林舒玫抹了把额头上的密汗,喘了几口气,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挂钟,时间到半了,快赶不及去老宅了。
“邓经理麻烦你了,我要去老宅一趟,晚点再回来,帮我收拾收拾一下房间就好了,行李我到时再回来收,谢谢。”
和邓经理交代完,林舒玫坐电梯下到负一层的车库,找到车后就驾车往老宅赶。
幸好去往老宅那条路没什么车,一路通常,进到老宅大门时,刚刚好过六点几分钟,勉强算准时,其实准不准时也无所谓,林舒玫最担心的是,去晚了,没有空位给她选。
意料之中,林舒玫走进餐厅,一眼扫去,家里长辈全来齐了,餐桌上只剩两个挨在一起的空位。
徐玉仙见孙女来了,笑着招手:“来,小舒坐那,专门给你和嘉砚留的位置。”
林舒玫心如死灰叹了口气,这能怪谁,谁也怪不了……平时这种家宴饭局什么的,林舒玫都是和齐嘉砚挨着坐,所以导致家里的人都不约而同默认了他们是一定要坐一起的。
林舒玫站在原地不动,不愿再上前半步:“妈妈,我能和你……”
“快坐下来,全家人都在等你,还在磨蹭,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要多学学你哥哥。”黄悦英出声打断了她的请求,语气不算特别严厉,反倒是极为平缓,但指责意味明显,话里话外嫌她娇气。
林舒玫心里一叹,无奈“哦”了一声,乖乖坐到空位上。
佣人陆陆续续把菜端上,邓瑗坐在林舒玫对面,看到她脸色不对,望了望四周说:“知道你讨厌汤面上浮着的那层油,嘉砚在厨房帮你撇着,再等等,他快回来了。”
林舒玫:“……”
邓瑗刚说完,盛满鸡汤的白瓷碗蓦地端到了一旁的桌上。
林舒玫心一颤,用余光瞥了眼,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正缓缓地将白瓷碗往她面前推。
餐厅内的冷白光洒在扶着碗的手指上,长指白皙,看样子,她留下的那些伤口早已痊愈了。
“汤面上的浮油已经撇干净了,趁热喝吧。”
略带沙哑的男声落到耳边,一字一句好像透过皮肤直直的在敲打着心脏,敲得她心里发酸。
木椅子拉开发出声响,齐嘉砚坐到了她身边。
林舒玫垂着头,强咽下难以抑制的哽咽,她没有去看身边的人,也没有动那碗汤。
菜上齐后,几位长辈就开始一边吃饭,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扯家常,有时候也会点点齐嘉砚,问他出差和谈合同的一些情况。
他们聊得开心就好,林舒玫也没什么心思听他们聊天,埋头吃饭,安静、沉默,半句话也不想讲,赶紧吃完赶紧走是她现在最大的愿望。
把嘴里的米饭咽下,林舒玫捏着筷子,正准备去夹转桌上的虾球时,一双木筷比她的动作快一步,夹了两颗虾球,放到了她的碗里。
林舒玫顿了顿,把碗里的两颗芥末虾球夹到了装骨头的餐盘中。
或许是看到了她这一举动,抗拒意味明显,林舒玫很快就听到身旁的齐嘉砚开口问:“不喜欢吃虾球吗?”
林舒玫没理他,自顾自夹了颗虾球往嘴里放,嚼呀嚼,咽下后,虾球那碟菜被转走了,她把转桌往右转了转,又夹了颗虾球放嘴里。
不是不喜欢,只是不喜欢你夹的而已。
“要吃生蚝吗?”过了没几秒,齐嘉砚的声音再次响起,林舒玫正嚼着虾球,差点下意识点了头,幸好反应过来控制住了,依旧装作没听到,埋头吃了一小口米饭。
等她再抬眼时,面上铺了一层芝士的烤生蚝已经快要夹到她碗里了。
林舒玫立马反应过来,手疾眼快捏着手中的筷子去挡。
两双筷子碰撞发出来的响声并不大,但还是被餐桌上的几位长辈注意到了。
黄悦英瞥了眼她手边那碗冷掉的鸡汤,又看了眼餐盘里被她丢掉的两颗虾球,眉毛一皱:“汤不喝,菜也不吃?又再挑食?”
这些菜都是她爱吃的,怎么会挑食。
林舒玫收回筷子,有些委屈:“我没有……”
“是我把小舒爱吃的东西记错了,这才胡乱夹给她,我的错。”
齐嘉砚说着,还是把那块芝士生蚝放到了她的碗里。
林舒玫没想到齐嘉砚会站在她这边替她说话,隔着黑发,微微侧头,偷偷瞄了他一眼。
原以为齐嘉砚在认真吃饭,根本不会发现她的小动作,但视线停留在他脸上不过一秒,齐嘉砚就敏锐觉察到了她的目光,桃花眼转动,回看过来。
眼神相撞,林舒玫呼吸一滞,心漏了半拍赶忙转回头。
调整了一下呼吸,林舒玫继续吃饭,回想刚才那一眼,齐嘉砚看起来憔悴了很多,也瘦了很多,脸颊瘦削的仿佛都快挂不住肉了,眼睛看起来也挺无神的,没有之前好看了。
林舒玫心里猜:可能是水土不服和工作忙吧。
“小舒,小舒?在想什么呢,奶奶叫了你那么多遍都没听到?”
邓瑗见她刚才一直在发呆走神,不由自主把音调提高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