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相信以沈谦的脑子会想不到,路上大概率会有人埋伏刘胜,杀人灭口。
包括自贡盐商之事,补贴说词不了了之,沈谦没提过那些银子的事情,听了李念的话,老实放出补贴的自贡县令,乃至回京之后的李世,都无人再提及补贴的来龙去脉。
就好像是下了一场雨,雨过了天晴了,什么事都没了一样。
至于搅和进浑水里的邵晓,按理说他应该会成为邵侯府最大的污点,如今邵安得势,却也没有人拿出来针对邵家。
太怪了。
像是上位者心甘情愿,拱手让出自己经营多年的产业,还帮后来者顺手把自己一起平了。
李念停笔,看着宣纸上以思维导图写好的人名,越觉得事情蹊跷。
这些,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种种碎片拼在一起,她在李世、沈谦和邵安的名字上,个画一个圈。
他们一定各有隐藏,各有猫腻,才让这整件事,变得七零八碎,变得不合逻辑。
夜里佩兰如约而至。
她到时,李念确实沉睡不醒。
怀珍在一旁喊了她三声,也没能把人喊起来。
“中毒之后,便一直如此,夜里睡着的时间很久,极为难醒。”她叹口气,拱手将手中两个信封递出去。
上面一封是她照旧将李念在邵府的情况一五一十写好,下面那一封则是交给佩兰去办的事情。
佩兰抬手一甩,看到上面一行清秀的小字,登时抽一口凉气。
怀珍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点,也惊呆。
李念居然让她找八个可靠熟识的太监,在宫内伺机行刺邵安。
还专门说,要看起来像行刺又不像行刺,主打一个想杀但又不真杀。
佩兰看完那信,也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收好信纸,让怀珍转告说她会照做。
临行时,怀珍扯住佩兰的衣袖:“佩兰姑姑,张公主今日打了邵侯爷巴掌,她眼下人还在邵府里,上上下下难免给她穿小鞋,她之后日子怎么过啊?”
佩兰先愣住,之后看一眼熟睡的李念,她想了想,安抚道:“别怕。主子是故意的。”
可怀珍不懂,焦急看着她。
佩兰想了想,也是,内院女子大多不懂这些阴谋阳谋,只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便多说了一句:“主子这是金刀局。”
怀珍更迷糊了。
“金刀局,就是明知道对手在布局搞你,但是你就是没法破解,也没法防范。”佩兰轻声说,“主子的身份,用此局相当于将死了邵家。邵思昌就算知道主子要搞他,他一个虚职的侯爷,主子就算不讲道理,直接带人杀到他面前,他也只能受着。”
她微笑安慰怀珍:“放心吧,主子不会有事。”
她看一眼身后屋内的李念,想起白日那个威严尽显,让沈谦跪下的人。
悬着的心,真的落了地。
她轻功跃起,快步走上屋檐,和在暗处守屋的北息打了个照面。
北息幽怨地瞧着她。
手里还捧着没写好的名单。
佩兰只冲他微微一笑,蹭一下消失不见。
院子里又恢复寂静。
只有李念,侧躺在床上,悠悠睁开眼,冷冷哼了一声。
她以前是真的天真,自己身边藏龙卧虎,居然丝毫不觉。
她坐正身子,揉着自己极其难受的额角,打开火折子,看着下午写满名字的宣纸。
之后,将佩兰与怀珍两人从自己的名字下面划掉,挪到了沈谦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