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珹挑眉,似有不解。
当他靠近床榻时,就见李珏翻身将他按在床上,目光再次变得涣散,用力掐住他的脖颈一脸阴狠道:“李珹,你还真是蠢,这么容易就上当。”
“没人会爱你,没有人”
李珹手臂受了伤,一时失了力气反抗。也不知李珏为何会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死死压制他的身子。
呼吸逐渐变得困难,意识也在不断下沉,他扬起右手一掌劈在李珏后颈。
门突然被外推开,云韶清脆的声音响起:“谁说没人爱他!”
察觉到脖颈上的力道松了几分,李珹迅速用没受伤的右手反扣他的手腕。
云韶放下手中的补汤,按住李珏的另一只手冷声道:“亏我还听皇姐的给你来送汤,没想到你都快病死了还不甘心,当真是执迷不悟,早知道就叫陆七不要救你。”
李珏视线完全被她吸引,眼神迷离,似乎忘记自己方才的行为,喃喃道:“你是哪家的小娘子?”
云韶没了好气,蹙眉看向李珹:“他好讨厌,我们把他丢到行宫去喂大猫吧?”
李珹瞧她一脸怒气,脸颊鼓起来红扑扑的,不禁失笑,活动了下僵硬发红的脖颈:“夫人说的是,丢了吧。”
二月底,长安勉强从混乱中恢复生机,比起从前熙熙攘攘的街道,如今却显得有些空荡。
街边的商贩试探性出来叫卖,四处张望,生怕有一点危险。孩童们虽不敢肆意如从前那般撒泼打滚,但也能结伴出游。
陆七替李珏把脉,称其大限将至,左不过两三个月的事。
李珏时而清醒,时而痴傻,被送到了行宫养病,朝中一切事务交由李珹打理。
李珏留下的烂摊子不少,近几月又因梁公公的下毒导致神智错乱,朝政一塌糊涂。李珹接手第一件事就是将正在修建的极乐宫叫停,遣散了那些自称天师的神棍,把银钱分给边关那些牺牲将士们的家属。
战事趋于平静,李珹下令禁止各地节度使强行征兵抓壮丁,提出“以民为本”的思想。轻徭薄赋,为百姓减轻负担。
朝中大臣却没有因此变得安分。
如今李珹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是先帝名正言顺定下的储君,理应继承大统。这样模棱两可行事,惹得一众文臣不满,请求上位的奏折堆积如山。
另一边的云韶也没闲着。自打回了长安,一些素未谋面的亲戚蠢蠢欲动开始攀亲,云府的门槛都要叫人踏破了,连带着即将结亲的王尚书家也门庭若市。
一边要忙着处理宫里大小事务,一边又要应付云家那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云韶恨不得连夜去王家把王令月抓来赶紧进门主持中馈。
夫妻两整日忙着处理外面的事,只有晚间才能好好休息一会。
云韶瘫坐在明王府的汤池里,仔细思忖着今日兄长的话。
国不可一日无君,李珹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很多事已经身不由己。即便他不想称帝,那些朝臣也会推举他登上帝位。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热气氤氲,挡住了云韶的视线,模糊中只见李珹宽衣下水,从身后拥住她。
“在想什么?”李珹下颌抵在她的肩头,亲昵地嗅着发间的栀子花香:“好香。”
云韶被他弄得有些痒,笑着往他怀里钻:“别闹,很痒。”
李珹抚摸她的轮廓,像是在描绘一副美丽的画卷,低声笑道:“召召救了我三次。”
云韶手指绕着湿漉漉的长发,偏头疑惑:“哪三次?”
李珹掰着她的手数道:“昆仑山上一次,护心镜又一次”
“这也才两次你是不是最近忙糊涂了?算术都不会了。”云韶被他的话绕的稀里糊涂,视线落在他的腰腹上,不禁咽了下口水。
白色的中衣紧贴着皮肉,露出结实的轮廓。她承认,前世对他一见钟情也有被他皮相吸引的原因。
李珹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眸光深邃,像是看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没算错,就是三次。”
“你说三次就三次吧。”
云韶靠在他怀里,想到白日里云峥叮嘱她的话,忍不住问道:“李珹,你将来会纳妃吗?”
李珹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眉头紧皱:“不会。”
“可是自古以来,身为帝王都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那些大臣可是挤破头也要将女儿送进宫呢。”
“召召希望我身边出现别的女人?”
云韶见他语气危险,立马抱住了他的手臂撒娇道:“我知道你不会,只是为了平衡世家大族的势力,难免需要一些联姻手段,到时候你该如何自处呢?”
李珹沉默不语,像是认真在思考这个问题。
自打有了这个念头开始,云韶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
若是从前,她丝毫不怀疑李珹会娶侧妃。只是时移世易,年轻时的诺言未必会遵守一辈子。
待她容颜老去,芳华不在,又会是何处境?
李珹按住她的肩头将她身体掰正,对着眼前小娘子湿漉漉的眼睫一字一句道:“若没有你,我要这江山也无用。”
“我希望站在我身边陪我守着江山人的是你,也仅有你。”
李珹轻啄她的眼角:“我心眼小,只装得下你,再容不下旁人。”
“至于那些嘴碎的大臣,他们若是不满,就自己来做这个皇帝。召召应该信我,我若连这些事都处理不好,又如何能治理整个大越呢?”
在雪夜那个梦里,他独自抚养他们的女儿长大成人,为了江山,守着她的排位过了下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