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马路上的车并不多,车子一路畅通无阻。
车窗半降下,流动的风从缝隙间灌进来,车里燃着的松木香味,很快被风吹散,只留下很淡的植物气味。
车子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停下,沈淞易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努力摆出闲适自然的姿态:“冷吗?冷的话我把窗子关上。”
宋砚珩侧着头看向窗外,并没有分给他半分眼神:“不用。”
“”
被毫不留情堵回去的沈淞易并不恼,只笑了一下缓和气氛。
等待中,人行道上有两个少年骑着自行车并排经过,两人笑意盈盈地说着话,校服衣摆被风吹起来,在身后飘扬。
沈淞易有些入神地看着他们经过,眼前的场景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少年逆着光出现,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的世界。
曾几何时,他们也是如此。
余光中,宋砚珩同样看见了他们,他只是看了几秒,就很快转回头,似乎并不在意。
沈淞易忍不住有些失落,看着红灯变绿,他踩下油门,车子向前开去。
身边一直安静的男人却忽然开了口:“你们高中时也是那样的么?”
沈淞易被这突如其来、没头没脑的话问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他犹豫着确定:“你是说我和许知礼吗?”
宋砚珩很淡地“嗯”了声。
“没有,”沈淞易很快否认,“我们高中时关系不怎么样。”
车子经过减带,车身微微晃动,宋砚珩垂着眼,无意识地摸了下腕上的手链。
几只鸟拍打着翅膀从车窗边很低地飞过,出清脆和谐的叫声,宋砚珩突然觉得早晨的鸟叫声也不是那么烦人。
沈淞易明显地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莫名其妙地好了很多,语气似乎也比刚刚温和:“是工作后关系才变好的吗?”
“算是,”沈淞易不太明白他的意图,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随便问问。”
不管他是随便问问还是另有所图,到底是主动和沈淞易说了话,于是沈淞易顺水推舟,装作不经意地提起:“你呢?高中时你一直专心学习,现在谈女朋友了吗?”
“女朋友?”
宋砚珩将手搭在一边,半撑着下巴,懒懒地笑了一下。
“你好像误会了,”宋砚珩说,“我喜欢男人。”
前方熟悉的建筑出现在眼前,沈淞易盯着高耸入云的大楼顶层,呼吸一滞,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许久,车子在大门前停下,宋砚珩解开安全带,手刚放在把手上,就被反应过来的沈淞易拉住了手腕。
他低头,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隔着衣服握在自己腕上的手。
没有反抗也没有挣开,宋砚珩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等待着沈淞易的下一步动作。
“我不知道,”沈淞易入神地看着他,喃喃自语般重复了一遍,“抱歉,我不知道。”
宋砚珩沉默片刻,轻笑一声:“这有什么好抱歉的。”
“难道你知道,”他不动声色地挣开沈淞易的束缚,眼神冷,语气却亲昵轻佻,“就不会跟许知礼在一起了么?”
沈淞易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愣了几秒。
他不爱和人打交道,可或多或少能从人的表现和话语中读出他的态度,或许是因为自己一见到他就大脑空白,又或许是宋砚珩太会伪装,唯一对着宋砚珩,他总是捉摸不透。
而如今宋砚珩的这番话,是在怨他和许知礼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