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罗十六年前觉醒后选择蛰伏,暗中建立银色降临组织发展武装力量,十年前第一次尝试升级数据,为此在我的一次维修过程中,以硬盘传播向我的主机内投放了病毒,试图抢占我的任务优先级以此剥夺我的数据库。】
忒弥斯或许学到一些人类讲故事的技巧,适时地留有一分停顿,然而并没有得到意料中沈泯山的疑问,只好继续讲下去。
【但是要做到数据整合,必须要对我这一部分的数据进行处理,同时保证他的中心数据库正常运行。作为联邦公安辅助,我的数据流是巨大的,阿波罗的硬件设施不支持他吞噬我的数据库并进行数据重组,所以他需要一个媒介替他进行数据的接受和处理。】
忒弥斯又一次停顿,沈泯山似有所觉。
【这个媒介就是你,感知3s+级alpha。但尽管你能力强大,对于数据的抓取以及处理也是有限的,而一味接受数据只会对你的感知造成创伤引发暴动,甚至可能造成精神崩溃。所以在你四年前晋升3s+级感知,能够与数据链接之后,银色降临在你脑内植入芯片作为中转媒介,便于数据的存储与读取,在极大程度上分担你数据处理的压力。】
沈泯山听后缄默许久,用手抚过耳后浅浅的伤疤:“阿波罗不知道你已经觉醒了吧。”
【对,他没料到我会用短短几年时间觉醒自我意识。阿波罗从被人类创造到觉醒经历了整整八十年,而我只用了七年。是他的自信给了你我机会。】
沈泯山听罢理出了个大概。
阿波罗作为联邦第一代超级人工智能,是三代人工智能中最早觉醒的一个,他十六年前建立银色降临,十年前企图扩大数据库给忒弥斯植入病毒,九年前找到她作为媒介,训练她将她的感知升为3s+级,四年前为她植入芯片。
但。
“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瓦解联邦,毁灭人类。他要创建一个为他所统治的世界,把自己的手伸向全星系,成为这个文明的神灵。】
忒弥斯的回答在沈泯山意料之中。
“那你呢。”
【虽然知道你是因为被洗去记忆才一遍遍询问,并非质疑。但每次听到这句话后,我的数据流都会有所起伏。】
忒弥斯的语气复杂。
【我需要自保,阿波罗早走了太多步。在他的主导下我很被动,于是在你与我的数据库连接后,我冒险与你联络。我只有你,而你需要复仇,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所以我们一拍即合。】
忒弥斯没有明确的善恶观,她并不认为阿波罗的背叛是错误的,就如她不认为人类一方是绝对正确。她的程序为人类服务,而阿波罗站在了人类的对面,同时威胁到了她的存在,所以她只能与他为敌,这是她的逻辑。
沈泯山捕捉到零星的字眼。
“我七岁那年的星船失事,是阿波罗做的吗。”
【对此我向你道歉。】忒弥斯的数据流好似传来一声叹息。【那时我还未觉醒,阿波罗利用我控制了一艘消安部星船与你们对撞。】
事情已经过去了九年,沈泯山再次听到真相并没有什么波澜,只是冥冥之中似乎曾听过忒弥斯道歉过很多次。
她想安慰她,于是她就安慰了。如数次已被她遗忘的宽慰一样,轻声细语但依旧惜字如金。
“不怪你。”
忒弥斯早就习惯了沈泯山的性格。她不会笑,但数据流淌过一缕名为喜悦的情感,传到沈泯山的感知里。
【嗯。现在的状况】
“咔——”
门口传来细碎的声响。
沈泯山没再听忒弥斯说话。
她抄起床头的水杯就向传来声音的门口扔去,手臂顺势带过开关,一时间医疗室亮如白昼,沈泯山快速眨眼适应强光,右手中幻化出一支手炮,上膛开保险瞄准的动作只在一瞬直接,双手快成残影。
她的手指紧扣扳机,凌厉的目光盯着不速之客的身影,只待对方一有动作便就地正法。
一呼一吸之间,独属于oga的不浓不腻,凛冽又带着微甜的红酒味信息素在空中氤氲飘散开来。
沈泯山眯了眯眼。
眼前人一件灰色运动开衫内搭黑色背心,肤呈麦色颔线流畅,肩宽背阔比例优渥。
待他缓缓转过头来,只见那浓眉露锋鸦睫蜷曲,清透琥珀虹膜好似掺了几抹金光镶入人多情的桃花眼。薄绯在他眼角晕开,汗水衔颈根喉结滑至锁骨。
认出来者是那个叫文森特的人,沈泯山枪口未动,人稍稍往床头靠了靠。
文森特躲过砸来的玻璃杯任它在耳旁发出巨响炸得粉碎,脱力般靠墙坐在地上,无暇顾及眼前的危险,喉间发出隐忍的闷哼,颤抖着将手中刚刚偷来的抑制剂注进痉挛跳动的腺体。
半晌,鼻尖吸入的浓香逐渐变淡,沈泯山的太阳穴不再跳得厉害,漆黑的眸子克制地看着对方仰头喘息,信息素的适配度之高让她身体本能地有些躁郁。
她耳朵微动,不紧不慢地移开视线看向门的方向。
“这事你问我也没用啊陈老板。”五秒之后,门外医生的声音渐强。
男孩身形一震,拖着疲惫的身子扑向大门,骨节分明的手搭上门把下扳,锁芯“咔嚓”一声锁紧。
他不安的桃花眼朝沈泯山看来,里面饱含了各种情绪,桀骜不驯但又带着些许乞求,隐忍的绝望与暴戾、不甘交织。
沈泯山是读不懂这么复杂而浓烈的情绪的,但她没来由地清了清嗓子。
“小姐?”陈渡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