椎名浩二有个习惯,他喜欢在深夜里边喝酒边思考,这一习惯的来自他高中时期看过的电视剧,那部电视剧的名字他早已记不得了,他只记得里面的男主角也习惯在夜深人静时给自己倒一杯酒,那时的他只是单纯认为这种行为足够帅气,现在他才明白,原来那些值得在深夜里不眠思考的事情大多是因为烦恼。
椎名浩二在东京买了一套房子,不大不小,离东京塔也不远不近,站在天台勉强可以远远眺望那座红白色的建筑。
不够,实在是不够,椎名浩二抿了一口柚子酒,酒精度数为个位数的液体却让他内心深处响起了一个似醉非醉的声音。
那些钱在买下房子后只剩下了几百万,如果是曾经的椎名浩二恐怕做梦都不敢想象自己的账户里会有这么多钱,但现在这个数字在他看来太过渺小,相比于五十岚千羽出手的大方,椎名浩二确信做如果自己这样跟着他,应该还能赚到足够让自己度过富裕的一生的金钱。
五十岚千羽从没拒绝过,从一开始的五百万到最后一次的五千万,他一直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好像金钱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椎名浩二知道他一直充当着五十岚千羽手下某种不光彩的角色,但随着他做的次数越来越多,他渐渐变得冷漠,只要有足够的钱,他甚至可以更进一步,从帮凶到凶手只有一步之遥。
正如莎士比亚所说的那样,“金子,黄黄的,光的,宝贵的金子!只要一点儿,就可以使黑的变成白的,丑的变成美的,错的变成对的,卑贱的变成尊贵的,老人变成少年,懦夫变成勇士……”
椎名浩二的心也早已截然不同于曾经的自己,他的确拷问过自己的良心,但这种拷问并没有几次,因为五十岚千羽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椎名浩二甚至想过这样的工作会就这样持续他的一生,连他被警察抓起来时的场景都想好了,如果是在四十岁以前他会挣扎狡辩,如果是四十岁以后他会下跪道歉。
可是如果事情按照他所想的那样一直展下去,他也不会有时间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喝着酒思考未来。
五十岚千羽下午的时候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像是一切都结束了,五十岚千羽面带微笑,“椎名先生,那些事情已经全部过去了,这通电话也是我给你打的最后一次,十分感谢你一直以来的配合,希望你能在将来找到适合的工作,这段时间就当作一场梦吧,最后请务必要记住,梦是虚幻的。”
混蛋东西!椎名浩二挂断电话后狠狠骂了一句,梦?斋藤邦彦,星野结爱,新谷直人,宫泽心,北田光,吉永琉生,那些人会把这一切当作梦吗?
他们死了,都死于那个面带微笑像医生般的男人手中,五十岚千羽像一名精巧的设计师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在演出开始之前就已经知晓了结局,而自己不过是拉下帷幕的旁观者,没有一滴血溅在五十岚千羽的手上,但是谁又能说他不是凶手?
椎名浩二心中涌出一股毫无理由的愤怒,当他起身去冰箱取下一瓶酒时,他怔住了。
光洁的冰箱门在灯光下像一面镜子,让他对镜中的那个男人一览无余,看着镜中那个表情狰狞透着陌生的面容,他终于明白自己的愤怒来源于什么了。
这次不是五十岚千羽需要他,而是他需要五十岚千羽,在经历过这段时间后他无法再回到从前那个打零工的时候了,他甚至不想找一份标准的上班族工作,那些疲惫又仅能维持现有生活的工作已经无法满足他了。
人是一种奇妙的生物,当他第一次违反内心的道德时,他会极度惶恐不安,但随着违反的次数增多,他的心也就渐渐麻木,脑海中阴暗的想法也就越来越多,最终他会成为一个和过去的自己截然不同的人,有人将之视为堕落,也有人视为成熟。
椎名浩二从冰箱取出酒时,他就已经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东西,也已经想好了该如何达到目的。
今天的东京下着蒙蒙小雨,路上的行人打着雨伞一边匆匆行走,一边低声咒骂,不知是讨厌雨天还是讨厌雨天还要工作的公司,而原本中午才开的咖啡店也因为某位出手阔绰的客人不得不在这种天气下取下停业休息的牌子。
五十岚千羽低头抿了一口这家蓝瓶咖啡厅引以自豪的以意式浓缩为基底的玛奇朵,细腻的奶沫与焦糖结合后,如浮云般细腻润滑,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坐在对面似乎对咖啡毫无兴趣的男人。
加合龙之介面前同样是一杯咖啡,但很显然五十岚千羽挑选的口味并不符合加合龙之介,当然也有可能是加合龙之介对咖啡根本不感兴趣。
五十岚千羽舔了舔嘴唇上的泡沫,“一切都按照着计划完美的展。”
加合龙之介摇了摇头,“我们都知道,嘴上说的事不一定是就是真实。”
五十岚千羽面带微笑,“我从不欺骗。”
加合龙之介并不说话只是冷眼看着五十岚千羽,肃杀的气息将两人包围,五十岚毫不怀疑如果下一秒眼前这个原欲肉教徒就要尝试将他撕成肉块。
“好吧,我能给你这个。”五十岚千羽还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在日本盘根错节的原欲肉教徒冲突,所以他选择退步,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剂装着黑色液体的试管。
对于五十岚千羽的退让,加合龙之介并不意外,他知道目前双方的利益还是在同一方,无论是内殿还是原欲肉教,他们都想将那位以撒唤醒,至于之后撕破脸皮的利益分割那又是另一码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