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渊疆域是乌孙的百倍,她不过一个小小的乌孙公主罢了。
“父皇,母妃,女儿这是一片好意,孝义郡主自小由晋国公夫妇抚养成人,在长安也诸多亲朋,我们大渊有意与乌孙永结友邻,若她嫁过来,不正好亲上加亲嘛。”
丹阳笑着说,怨毒的目光由云黛的身上落到三皇子裴青玄身上,“三皇兄在北庭多年,至今尚未婚配,父皇何不向乌孙提亲,叫孝义郡主嫁给三皇兄为正妃,也不失为一桩美满姻缘。”
上座的许皇后脸色微白,握着凤椅扶手的手指收紧,下意识去看裴青玄。
裴青玄神色从容地迎上许皇后的目光,略带安抚。又看好戏般的望惊疑不定的丽妃,以及沉着脸色的谢伯缙
倒是他小瞧丹阳这坏胚子的阴毒了,若父皇真应了赐婚,一来,拆了恒之与他家小妹妹的姻缘。二来,也挑拨了他与恒之的关系。三来,为保皇室血脉正统,自古以来鲜少有皇子娶外族女子为正妻,若他真娶了恒之家小妹妹为正妃,也基本与皇位无缘了。
好个一箭三雕的毒计
谢伯缙也想到这些,下颌不由紧绷,见盛安帝迟迟不出声,他忍不住起身,拱手道,“陛下,婚姻之事并非儿戏”
还不等他话说完,丹阳眯起眼,唇边挂着讥讽的笑,“孝义郡主和我三皇兄都还没说话,谢将军这般紧张作甚我先前听外头有个说法,难道是真的”
丽妃眼皮猛地一跳,冷脸喝道,“丹阳,慎言”
云黛见状,揪紧了裙摆,一双美眸直直看向对面的丹阳,嗓音娇美却铿锵有力,“丹阳公主若是真心促进乌孙与大渊友谊的话,何不自己嫁到乌孙来我听相大禄说过,我舅父家有好几位表兄都尚未婚配,若公主愿意下嫁,我相信我舅父一定以盛重国礼迎娶公主,乌孙和大渊两国子民也定会铭记公主远嫁之功。丹阳公主,你说呢”
听到这番话,殿中认识云黛的人都大吃一惊,全然没想到她竟敢当庭辩驳丹阳。毕竟她平日里是那样温柔内敛,怯懦不敢惹事的模样。
就连丹阳也脸色大变,一时都找不到话来辩驳她。
只有谢伯缙知道,这就是他的妹妹,一直会咬人的兔子。
一侧的裴青玄瞥见谢伯缙嘴角那翘起的骄傲弧度,心头笑,啧,陷入风月的男人呐,人小姑娘挥一下小爪子,瞧把他给乐的。
相大禄也适时表态,“皇帝陛下,我们昆莫就公主一个亲外甥女,好不容易寻回乌孙,是不舍得再让她远嫁的。”
盛安帝抚须笑道,“这是自然,朕能理解。朕这小女儿啊酒量不佳,说了胡话,还请相大禄和公主莫要计较。”
说着,又转脸看向丽妃,笑道,“丽妃,你先带丹阳下去歇息吧,可不好再在友邦面前失礼了。”
丽妃的肩膀微不可查地晃了晃,勉力挤出一抹笑,站起身道,“是,臣妾这就带她回去。”
盛安帝微笑颔,不再看她,只指着桌前一道菜与身旁的宦官道,“朕记着这道菜是皇后喜欢的,给她端过去吧。”
宦官称是,许皇后感激看盛安帝一眼,垂眉谢赏。
丽妃皮笑肉不笑地命宫女扶着丹阳,丹阳一抬眼,隐约觉着自己母妃眼中有杀意,心头不由打了个颤,昏昏胀胀的脑子也陡然清醒起来。
完了,她这次真是把母妃得罪狠了。
丽妃母女这边虽离了场,但被丹阳这么一闹,场面还是有点微妙的尴尬。
好在没过多久,那点尴尬气氛就被热烈的胡旋舞给冲淡了,这场践行宴总的来说还算圆满。
临宴散时,喝得有些微醺的盛安帝命人端了个木盒子给相大禄。
打开一看,里头整整齐齐放着数十根舌头。
云黛就坐在相大禄身旁,眼角余光一扫,脸色不由一白。
相大禄倒是面不改色,啪嗒一声将盒子合上,灰绿色眼眸眯了眯,“敢问皇帝陛下,这些是”
盛安帝笑得慈眉善目,“相大禄拜托朕彻查那些造谣孝义之人,喏,这些是那些造谣之人的舌头,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六根。”
云黛心头一凛,再看那些舌头只觉得胃里翻滚,浑身都难受起来。
盛安帝犹自在问,“孝义,相大禄,你们觉着这交代可够了”
相大禄刚想开口,云黛忙看向他,低声道,“够了。”
丹阳到底是皇帝的女儿,真要追究下去,只会伤及无辜。
相大禄也明白这层含义,敬服地以拳抵胸,“外臣多谢皇帝陛下。”
盛安帝也笑,“贵使客气。”
说罢,他起身离席,这宴也就散了。
云黛随着乌孙使团起身,随着人群慢慢朝外走,嘉宁和许意晴还特别跑到她身边
“云黛你可以啊现在竟敢怼丹阳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刚才看她脸都绿了,我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也太痛快了吧”嘉宁眉飞色舞。
“云黛,丹阳那话你可别往心里去,我给她算了一卦,她姻缘不顺,烦恼缠身,今年指定会倒霉咱不跟倒霉鬼计较。”许意晴一副深不可测的神棍模样。
云黛被她们俩这话逗得笑,再想丹阳被丽妃带走时的狼狈神色,于是也压低声音道,“离开长安前,好歹出了口恶气,我心里也舒坦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