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畜!区区一只刚化人形的狐狸,怎敢口出狂言!还不给我拿下!”中年人长剑直指,厉声呵斥道。
他这话显是对身后的弟子说的,同一时间,十几个白衣弟子齐齐拔剑,寒光凛冽,连成一片。
“你敢骂我!”胡骎骎被他羞辱至极的两句话气得不行,撸了袖子就要上前,口中叫着,“打就打!真当小爷怕你吗!”
眼看局势一触即发,归海淙却伸手拦住了冲动的胡骎骎,然后在他不解的目光中将背上仍旧昏迷的揭园放了下来。
归海淙将揭园交到胡骎骎手中,轻声道:“照顾好他和你父亲。”
接着归海淙转身面对追杀而来的这群人,声音沉下去:“正好我很久没有跟人打过架了。”
武弘诧异地瞥了他一眼。
率先动手的竟然是归海淙,他直接找上了对方的头领,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让,跟中年人战到了一起。
武弘和若木则对上了其余的圣家弟子。
激战间,夜空中忽然绽开一朵红色的烟花,伴着尖锐的长啸。
“速战速决,他们的援兵马上就要到了!”武弘若有所感地抬头一看,立刻警告归海淙道。
跟中年人缠斗中的归海淙也注意到了,手上的招式变得更加大开大合,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脱身。
终于,在一记透支自身的强大攻击下,中年人手中的灵剑巨震,随之寸寸断裂,他也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摔飞出去,生生砸断了一棵树,躺在地上没能爬起来。
“走!”
“我们快走!”
归海淙和武弘异口同声地呼喊道,若木闻声迅速从战斗中抽身,一击震退对手,往后退去。
圣家弟子一半被打倒,一半见自家长老被打伤心中不安纷纷去查看情况,这给了归海淙等人可乘之机。
见没人上前,他们忙转身去搀扶胡骎骎照顾的两人,准备继续跑路。
就在他们转身之际,胡骎骎怀里的揭园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你——”归海淙又惊又喜的话还没说完,揭园便一跃而起,几乎同时,玄天枪乍现,银光一闪而过。
他要做什么?面向他的三人眼中不约而同划过这样的疑问。
“锵锵!”“啊!”
刀剑断裂之声随即和男子的惨叫声不分先后地响起,几人晚一步的视线才刚刚落到被揭园当胸一枪击落的圣家弟子身上。
不知是故意还是意外,这名弟子竟然一直未曾露面,直到他们占了上风意图离开时才骤然出现在身后,意欲偷袭体力透支的归海淙。
没人知道揭园到底使了多大的劲,那弟子只不过惨叫了一声便直接昏厥过去,没了声响。
武弘等人不禁松了口气,可没等他们把提起的心放回肚子里,随后拄着长枪落地的揭园竟然背对他们,单膝着地跪倒了。
“揭园!”情急之下,归海淙早忘了什么幻境,什么演戏,张口喊道。
“咳咳!咳!”揭园剧烈咳嗽起来,归海淙慌忙扑了过去,入目却是鲜红的颜色。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归海淙大惊失色,揭园捂着脸的手指缝里不断涌出鲜红的血液,那刺眼的颜色仿佛火焰一般灼烧了他的眼睛,刺痛传到全身。
归海淙伸手去抓揭园的手,嘴里喃喃道:“你怎么了,你告诉我。”
“我没事。”揭园脸色惨白,却摇了摇头,握着玄天枪的手猛一借力,硬是站了起来。
他反手用袖子擦干净口鼻间的血,那血迹落在雪白的衣服上格外眨眼,他却不以为意,转身对几人说道:“我没事,没有时间了,我们走!”
归海淙目光里的担忧满得几乎要溢出来,可揭园眼中的坚持让他不得不将话咽了回去。
归海淙红着眼睛去扶揭园发抖的胳膊:“好,听你的。”
揭园听得出来,归海淙的声音在颤抖,他忍不住看了归海淙一眼,心中竟然生出不忍,可是——他似乎在变得越来越虚弱,或许跟揭暄的死有关。
他得在一切都来不及之前,找到熙和。
几人来不及休整,重新踏上逃亡的路途,这么一支几乎全员老弱病残的队伍不眠不休,最终在第三天日落前,赶到了晏景山。
因为担心被圣家追上,在赶到前,武弘便发出信号让揭家的人在晏景山接应他们。
一进入阳城境内,揭家的人就立马找到了他们,在这之前,揭园和胡尽宵皆因体力不支陷入昏迷。
揭家接应的人见到昏迷的揭园,自是十分震惊,不敢有任何耽误便急忙护送几人前往锦州揭家主宅。
武弘也顾不得跟他们多加解释,不管怎样,揭暄和揭园现在相当于一个人,若是揭园出了事,揭暄才是真的回不来,虽说所想不同,但他跟归海淙同样是心急如焚。
至于胡骎骎,好不容易救出父亲,却被追杀,眼下父亲又因伤重昏迷,也是心烦加担忧。
唯有若木始终沉默不语,眉头却紧蹙不展,无声地盯着昏迷又吐血的揭园。
几人就这般各怀心思地赶到了扶丘山。
蓝色,漫无边际的碧蓝,又近又远,由浅至深,蓝的晃眼。
揭园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再仔细一看,原来眼前是一片大海,海天相连,一望无际尽是蓝的。
海水奔涌,怪石嶙峋,浪击石岸,波澜壮阔,可四周却是茫茫云海,朦朦胧胧,一时间不知是海在天之上,还是云在海之滨。
“尊酒相逢,如大梦一场。”
忽然有清朗人声传来,他连忙朝着那里走去,走了好一阵,才看见一块大石头上卧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