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贵妃犯疑“芍贵人说这话还有旁人在侧吗”
“就蓝英和御前领大管事方达。”
“有关照蓝英闭嘴吗”
“有,蓝英说也就娘娘这问,她才松口。御前的人,嘴更不敢胡乱开。”徐力又道“芍贵人心思跟别人不太一样。娘娘有八皇子的时候,准备的小肚兜上都绣鲤鱼绕莲、胖虎崽坐山头。芍贵人不是,她绣马。”
马沐贵妃脑中浮现一巴掌大的小肚兜,肚兜上一匹奔腾的骏马不禁弯唇。别说婴孩肚兜了,成年男子做衣都少有绣马,作壁画倒是合适。
“让蓝英好好照顾。”
“是。”
照雨轩里,正在绣马蹄的芍伊,面上温婉,眉眼含笑。督察院弹劾谢、朗两家,真的是叫她大喜。
谷晟十二年的陈家金库被盗案,与文昭十三年的川宁薛家私矿案,像一娘生的。她曾祖南川布政使马良渡因盗银,被冠铭飞杀了。而主理陈家案的大理寺右少卿樊仲,也带着五十余万金不见了。
现在因着二十五万金,大理寺要查陈溪娘之死。不管会不会查出什么,结果如何,她都高兴。因为直觉除了她马家,云修撰的妻子也没放手陈家金库被盗案。
如此,就非她一家在求真相了。
绣好马蹄,芍伊拿了一块牛乳糕来吃。邵启河外放江备。江备盐滩,但她以为冠家这回再动手,有南泞府陈家在前,应不会再在盐上打劫。那会是什么
江备以及周遭,除了盐,还有什么江南有鱼米,和泽纤长的眼睫慢慢下落。牛乳的奶香充斥在口齿,芍伊细嚼。和泽有山有水有和盛钱行背后的三大东家之一,盛氏。
川宁是薛家,南泞是陈家,再加个和泽盛家,不是没可能。而且,相比前两家,盛氏才是真正的巨富。
宫外,云崇青与苗晖此刻正被常俊鑫盯着,二人并没打算解释什么。常俊鑫满脸委屈“你们你们对得起我吗”
不是,这口气能不能不要这么婉转云崇青想到前生大学时,他们系里一个男生脚踏两只船,招惹的还是一个宿舍的女生。花心败露时,正牌女友控诉的话与语调,同金俊刚那一模一样。
他都不敢抬头看金俊,就怕连神色都一般。
“崇青,你竟然还笑”常俊鑫确定自己被伤着了“你们两个,真的是茅坑里的石头,焐不热。我平时都是怎么对你们的有点风声一定告知。”
苗晖想问“谁会去焐茅坑里的石头”
这情谊还需要继续吗常俊鑫忍俊不禁“你不是应该先问谁把茅坑里的臭石头刨出来的”
云崇青点点头“对,谁把茅坑里的石头刨出来的”
谁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乐了。常俊鑫也不是真气,本来明朗昨日早归,他就觉奇怪,今早见着人,还问候了一声,知道家中无事才放心。后来听说早朝上弹劾,才晓又来热闹了。
“古有八拜之交,我们就从一拜开始吧。”人活一辈子,短短几十载,得遇一两知己实乃幸运。因着入赘,他从小到大没少遭奚落。好容易遇上两个懂他之乐的,还是同科。他这书没白读,科举的罪没白受。
云崇青与苗晖相视一眼,看向金俊“你这主意好。今天先一拜,以后经历事多了,咱们要还相投,再接着拜。”
苗晖点“哪天不合了,咱们就不拜了。”
“对,”常俊鑫道“我希望我们八拜之后,还有九拜,直到儿孙满堂,致事荣养。”
没摆香烛,三人整理衣饰对满屋的藏书恭敬一拜,也算是拜了圣贤。之后坐下,聊起今天早朝上事。
“不瞒你们讲,大氏族里,我只推崇兰凌刁氏。”苗晖语带浓浓惋惜,辅国公府一案,时任左都御史的刁克纪太和殿里跪了一天。有人说刁克纪是为女,即辅国公夫人跪求,但他以为刁大人跪的就是冤屈。
只是最终先帝未能放过辅国公府。辅国公府没了后,刁家所有在朝为官的,三月内全部辞官归故里。
刁氏常俊鑫看向崇青,沐宁侯夫人的外祖虽英年早逝又默默无闻,但确属刁家嫡支。刁谢韵南敢跑到千里之外,敲打西平朗氏,足见刁家强势。可那样的刁家,远离了朝堂。
云崇青不知该说什么。别看沐伯母现在是荣华集一身,但实不是个好命人。母亲未出生就丧父,她也差不多。其父黄斌梵不是出身大户人家,武考入仕,家景殷实,人丁简单。
她娘刁家名门,之所以看中小户,一是黄斌梵身体健壮,武艺不错。二是想日后接了守寡的母亲到身边奉养,人丁简单,阻挠小。只谁能料到才成亲三年,女儿将一岁半,身子健壮的黄斌梵,在一次押送粮草去悠然山时,遭遇不明贼匪偷袭。
他带人极力抵御,最终是等来了悠然山接应的将士,可自个却没命了。接应的将士,就是沐伯父的父亲。
沐伯母娘两在守完丧后,便被接回了刁家。祖孙三代,安居一方小院,直到沐伯母及笄,沐宁侯府上门提亲。
因着沐宁侯府兵权,刁家将沐伯母外祖一脉移出了宗族,当一般亲戚走动。后来辅国公府出事了,刁家便断了与沐伯母的往来。接着嫡女又被先帝赐给太子做侧,两家更是避讳。
刁家现在兰凌坐守一山,办了书院。只年月尚浅,书院还未扬名。
常俊鑫想,若非刁家远离朝堂,现在文官里就不是以张方越为了。先帝在位时,可不止辅国公府一件奇案。就陈溪娘娘家金库被盗,也是充满了诡异。
反正他不相信樊仲是活着带五十余万金离开南泞府的。
三人眼神交流着,这会也无心编书。苗晖拉扯崇青靠近,又招来金俊,小声问“你们想过一件事没有文昭十三年,薛家私矿案,前冠南侯交了多少银给朝廷”
手在案上轻轻一拍,常俊鑫冲好友抬了抬眉“想过。有些事不能比较,一比较麻布袋子全是洞。”
世上聪明人遍地是。云崇青弯唇“一切迷雾终有散开的一天,我们拭目以待。”
常俊鑫趴案上了“你有事。”
“我没事。”云崇青笑着,言语真诚“我感谢爹娘给了我命,感谢上苍、君王、朝廷许我安稳。我现在尚弱小,但会全力修炼普度众生之能,赠清明予俗尘。”
一时寂静,苗晖心有感触,他想过崇青所想,但未曾宣之于口。不是难为情,而是胆怯,怕自己做不到,贻笑大方。
“为兄懦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