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家当”温愈舒乐了“那你得藏深点,别叫我现了哈哈”成亲后,他就把底儿抖给她了。去年年终,严五酒坊分账,姐姐都直接找的她。
云崇青揽紧媳妇“没有了。在成亲那日,你就是我的小家了。”
心头触动,这一刻温愈舒想回报给他最好的“再有一个月余,我就满十八了。”
意思够明了,云崇青弯唇,抽离稍稍俯看人,见她一脸认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为夫明白。”
温愈舒强压着要笑的劲儿,秉住了,傲娇道“算你识相。”
到云客满楼,掌柜的领主家到四层蓬客花町坐,亲自伺候。温愈舒点了几样素菜,又来了一道福黎牛肉羹。
菜上了后,云崇青让掌柜的坐下说话。掌柜的受宠若惊,坐是坐下了,但屁股也就稍稍沾点凳“您回乡的信前儿就到楼里了,今儿小的去拜见时,见邵家七爷在码头,便猜他是去请您的。”
云崇青示意掌柜的用菜“邵七怎么回事”
“大概是幡然醒悟了。”掌柜的拿筷在菜盘边边夹了一根白菜丝“您三元及第的消息,是十二那天传到邵关府城的。十一晚上,邵七还在春红花楼里快活,第二天中午了才离开。就打那日,他就再没出来瞎混。今儿在码头,小的见着他的样子,都诧异。”
看来还真是他刺激到了邵书航,云崇青接过媳妇递来的羹汤“你自己吃。”
掌柜的想了想又道“三月十四,邵家府医来楼里用了膳。常接待他的伙计,随口道了句,几天没见您了,还以为您是寻着别的吃口了。那府医透露,邵家老太太病了。楼里多给他上了二两酒,他喝多了嘴就不严了,说是十二那天怒急攻心。”
就不知这怒,是因着邵书航,还是为他们东家了
云崇青浅笑“最近府城还有什么新鲜事吗”
“还真有一件,但不是什么新鲜事。小的只觉不太对,说来大人您听听。”
“好。”云崇青喝羹汤,大厨学到精髓了。邵关府的掌柜,叫罗衡,别小看他五尺身,人可是西北郊那一片出了名的中人。若非家逢大变,唯一的儿子瘫了,两孙子还小,他也不会卖身给云客满楼。
罗掌柜停顿两息,开始说道“城南五杂街有个打铁铺子,叫焱冠,东家姓严。小的少时曾听爹骂过几回,说严家那帮老小越来越懒散了,一把耙打了一旬了,去拿还是没打好。隔街铁铺子两天就给。”
铁铺云崇青咀嚼慢了下来。
“按说这铺子长久这么着,肯定不能成。”罗掌柜眉头锁紧“月初,小的家里铁镐豁口了,娘子拿去城南想重新锤一把。也是不巧,胡家有老人走了,铺子没开。她便放到焱冠铁铺去了,近几日,天天在家里叨叨,说什么早知就等一等胡家。”
温愈舒婉笑“铁镐还没拿回来”
“对,昨日午市后有闲,小的便走了一趟城南五杂街。”罗掌柜沉凝了几息,接着说“就严家那火炉、打铁锤、铁砧啥的比胡家损耗得还厉害,但生意也是真不多。我到时,就一人在打铁,其他都懒洋洋,没个精气神。”
云崇青很平静“严家现在劳力几口”
“七口。”罗掌柜三指一抓“老兄弟两没分家,五个中青壮皆人高马大,穿着大褂都藏不住”拍了拍臂膀,“劲儿。三四十年了,就靠着打铁铺子那三瓜两枣,把一大家养得油光水滑。您说奇不奇怪”
“铁打得怎么样”温愈舒问。
罗掌柜不犹豫地回道“慢是慢,但打出来的东西比胡家要耐用。不过胡家手艺也好,所以这附近有个啥十有七八都是找胡家铁铺。”
那是怪异,温愈舒又问“那严家女眷呢”
“严家人独,婆子媳妇差不多样。一家五大三粗几壮汉,又是打铁的,城南那片少有人敢惹。”罗掌柜道“打铁铺子是他们自家的,不大,晚上还是要回南郊睡。”
做了二十来年中人,这点消息也不用去问谁。只是以前不曾在意,现在管着云客满楼,主翁又是官家身,就不一样了。他得耳听八方,眼观四面。
“严家有读书人”云崇青好奇。
“识的几个字,没听说有正经读过。”
“拿了铁镐,就别去严家铺子了。”云崇青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却有了他想“日子还是如常过。”
罗掌柜点“是。”这信儿到此为止。
用完饭,两口子又要了几样常汐爱吃的菜,带了回去码头。守着舱房的常汐,不大高兴,见两人回来,忙上去接了姑爷拎着的膳盒“邵家还真有脸。”就他一家是眼明人儿,旁的全瞎子。
“别憋堵了,这趟没白跑。”温愈舒努了努膳盒“赶紧换换口。”船上几日,除了吃将就着来,其他都还过得去。
云崇青去洗了手脸,淘了方巾递给媳妇“明日到家,让张嫂给咱们蒸一笼咸猪脚。”
“好。”以前她是不好吃这口的,可从了他,一回两回的就觉还挺有味。温愈舒决定,等回了京,要自个摸索着来做。
常汐拎着食盒到外间去吃了。云崇青坐在榻上,陷入沉思。铁铺,算是比较敏感的。焱冠,焱,三把火,又同了“严”声。冠者,居第一。若只是识的几个字,应取不出这般铺名。当然也有可能是旁人给取的,但严家人独。
温愈舒搬了绣凳,坐到夫君跟前“在想什么”
也许各地客满楼要多留意一样了。云崇青望着妻子,张嘴无声到“铁铺。”
温愈舒也学着样“大隐于市。”
“夫人所言极是。”他也想到这了。
翌日下晌官船抵达三泉县,没等靠岸,码头上已敲锣打鼓鞭炮炸响。云崇青听闻,立时出舱房到甲板。
见着儿子了,云禾两眼泛泪。这番热闹,让一旁的县令李峰想到自己中同进士回乡那刻,掏了方巾塞云老哥手里“您有大福。”
站在二人后的一众云家子弟,盯着那甲板上的俊逸青年,熟悉又陌生,心情激动归激动,但都多少有点复杂。除了几个小的,他们过去明里暗里可没少笑话四房。
如今呢全学起了四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