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记恩严肃郑重“你必须给我好好读书,明年秋我陪你们一道上京。”
云崇青点“好啊。”乡试时,也是他和老师陪着的。
“以后当官了,不能鱼肉百姓。”记恩抽了下堵塞的鼻“必须得做个好官。”
轻嗯一声,云崇青又给他夹了一只菜肉盒子“今日街上人比昨天要多吧”
“多,我去那会还少,回来拐进咱这条街,马车全堵道上了,动都不动。”记恩一口一只驴肉小卷“今晚放完花灯,早点回来歇息。明儿一早,咱们就回,不能耽误你读书。”
“好,”云崇青没意见,都听他的“吃完饭,你去休息会。”
“我不困。回来时看客栈请了说书先生,一会咱们去大堂坐坐,要壶茶听听都讲什么。”
嫦丫附和“好,我箱里还有两兜边果,也带上。我们一边嗑一边听。”
既然要去听书,那就别磨蹭。客栈都住满了,迟了肯定没地儿坐。几人用了早饭,收拾齐整便往客栈大堂。不早不晚,说书先生架势已经摆上了,堂中还有几张桌空着。
他们来到角落坐下,才让伙计上茶,惊堂木就拍响了。
“今日老朽就给大家讲一段三国争雄。”
“好,”众人欢呼。
“话说献帝禅位曹丕,大汉就此终结。曹丕篡位,引群雄不满。汉地分裂,魏、蜀、吴各据一方”
老说书先生了,应是说惯了三国,讲起来声情并茂跌宕起伏。不过一刻,堂中座无虚席。对着满堂人,说书先生手中惊堂木敲得更得劲,讲得口沫横飞。
听客喝彩连连。只待那股热腾劲儿过去了,便有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尤其是离说书台远的角落,更是无顾忌。
“昨晚上,听三轲那小子说在长洲边瞧见落桑姑娘了。俺都悔死,这不就脚跟脚的事吗多留一刻,俺也不用听三轲在那吹。”坐在云崇青他们上角那桌的方脸大汉,一脚踩凳上,手抱着腿,满脸懊憾。
“我也听说了。昨儿天黑,我还跟婆娘说,先去长洲那探探路,今晚好行事。婆娘坐那微微不动。她要是挪个腿,我不定也能见着传说中的仙客春居花魁。”
“别胡叫,什么花魁人家卖艺不卖身。”
“卖艺不卖身,她也是出来卖的。”一妇人插话道“真不懂你们这些爷们眼仁怎么长的把妖里妖气当真仙似的捧着。俺昨晚见着了,也就那样。一个妓子还狗眼看人低,等哪天人老色衰了,比狗都不如。”
云崇青剥着边果,把仁放在小碟里。温愈舒自拿了第一颗仁,手就没停下,吃得欢喜又得意。
记恩留意着周遭,漫不经心地嗑边果,偶有迟钝,神色一会放松一会困顿,似心思全跟着说书先生在走。
午饭他们也没回小院用,就在大堂里点了菜。说书台那不站着说书先生,堂里嘈杂得很。
“你们还不知道吧,今晚没订船的,都不许去长洲那。”
“怎么会往年也没这茬。”
“昨儿十二仙连带着落桑姑娘回山上时,不就说了吗有大官来。你们还不信”
“那俺们这趟不是白跑了”
“什么官儿”
“不知道,反正是个厉害官。”
无风不浪,晚上云崇青一行去往长洲,未到那,就闻吵闹。还真是同了中午吃饭时听到的那般,没订船的都不许靠近长洲。
看着被官兵挡在外的层层人,常河耙头“麦蔚县的县太爷挺能的。”昨儿在得晓自个想岔后,直懊悔当时没跟船家讲讲价,总觉十六两一天太贵了,且昨晚上他们也没登船。
今儿瞅这境况,他突然觉也不是太贵了。
情况来得突然,船家实诚,早早就等在入口处,逮着眼了,跳起挥手“这里,常老爷这里看这里”
常河听到声,立马应和“来了来了。”
一行顺利通过查检,与船家接上头。船家胆子不大,领着他们急急往船上去,一刻都不想在岸边留。上了船,才踏实。
嫦丫看了眼姑娘,有意问了一嘴“怎么回事,咋那么多官兵”
船家儿子从底舱走出“谁知道只听说是今晚有大官要夜游长洲。未免惊扰,就不让人聚集。那大官也是,啥时不能来,非挑女儿节。”
“你胡嘞嘞什么”戴着斗笠的船家狠瞪儿子一眼“会说话就说,不会说就把嘴闭紧。人家来咱这咸和洲,还需要看天时不成”
船家儿子不敢再多言,拔锚准备离岸。
“今晚咱们就只能在外圈转悠,几位客官多见谅。”船家愁眉,想了想,似过意不去“等会俺把昨晚的银钱退给你们。”
常河虽心疼银子,但还是问道“昨晚你船载客了吗”
“那哪能您都付了银子了,不管来不来长洲,俺都得等在位上。”
“那就退一半吧,八两。”常河自认通情达理,飞羽说的平日里租大船一天五两。他十六两一天让退八两,不为过。
船家黝黑的老脸漾开花“成,等船离岸,俺就给您退。”云崇青在一旁听了个全,比起头次来咸和洲租的船,这回他们乘的真叫大。船身得有两丈余,小两层舱房。船头船尾、舱房都挂了灯笼,亮堂堂的。
“要进去船舱里待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