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秀才一桌更是连连称赞,依据他们的经验,下一张定然是商贾相关,便收回注意力,与好友讨论起案情相关条例。
哪知说书人清过嗓子,又道:“案情与判决如上,今又有一人贼心不死,试要窃取他人财物,全案如下……”
和上个案子不同,这一案只有情景,还有案件主体双方报上府衙后所说的话,最后让所看之人依据前两期报纸出现的律法以及本期报纸的例子做判决。
当即引起一片哗然!
判决!
官老爷才能做的判决,竟是要交与他们这些在场的白身、学子、书生与商贾之人?
唐秀才端着的茶碗猛然落在桌上,整个人像是乍听天书,不识字了一般。
竟是让他们依据报上所说判决案卷,写判词!
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在纸上做如此行径!
与之同桌的另一好友,青衣秀才康秀才家中有些门路,消息较为灵通地,在沸腾的茶馆背景音中道:“听闻这《南康半月刊》的书坊背后是新上任的知府大人!”
说起新知府来,三人不由做贼一样偷偷摸摸悄声嘀咕,实在是南康府短短几年换了三任知府,谁也不知这位子是不是坐的不稳当。
“前段日子新知府上任,案子就是这位破的。”
以此来看,那是谁写的文章,自然一目了然。
能在府衙调阅卷宗,还能一一陈述律法条例,轻松道来其中原委,必然是府衙中人。
判词一出,让康秀才万分肯定,绝对是新任知府本人亲笔写的!
书生学子,最擅长的便是以字识人,以文辨人。从字迹风骨之中识得品行,从行文之中得见思想。
以科举为例,每年的主考官不同,热衷的行文措辞思想皆有不同,而科举之人要在考官过往的行文之中堪破喜好,借此获得青睐功名。
江无眠在韶远县以及南康府上写过文章,以往他还是状元身份,不少举业书有他当年作的文章。
对此有些研究的学子再看时深觉眼熟,回头翻开书本便识得文章背后之人究竟为谁。
唐秀才忆起曾经学到的那篇策论,恍然大悟,忍不住倒吸口气,“竟是那位六元及第的江状元!于举业一道夺得头筹,可见其人才华,此番为官,又行造福百姓之举,实乃我等学子楷模!”
许秀才随之点头,“依报纸所言,你我皆能写判词文章,递与书坊处,再由报纸刊登,凡是能阅报听报者皆能见你我观点!”
哪个书生文人没有名扬天下的抱负?如今借一张报纸便能让天下人听闻,谁能不心动?!
三人相视一笑,心知对方与自己想的一样,这便回家磨墨写判词!
有如唐秀才三人一般的心有抱负者,自也有看得更远之人。
报纸一,万千人能见其上内容,这比诗集作传更方便传播自己的思想!
往常碍于交通不便等各种限制性因素,只能在小范围内宣扬自己的观点,寻求同路之人。而今报纸一出,得万千人所观,这极大拓宽传播范围,距离成为儒家大学士更进一步。
自然,事有正反,有支持的一方,自然有反对的一方。
不少文人对此嗤之以鼻,认为江无眠是藐视朝堂权威,将判决的权力交与凡夫俗子,实乃大不敬行为。
这是维护官府派。
另有人觉得江无眠是心思阴狠,把控南康府上下,将此地变为一言堂的独。裁统治之地。
这是阴谋猜想派。
总之,自打改动以来,正反双方就“江无眠真正派别”吵作一团,南康府的冬日竟是比夏日更热。
好在此番行动仅是限制在文斗之中,还未出现武斗派。
江无眠让衙役加强巡逻,遇见大动干戈之人直接先投入地牢再行审问,势必深切感受到冬日府衙地牢的阴冷,让上头的脑子降温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