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方重勇还是小孩,但是他前世见过不少大场面。眼前这个院落,没有几千贯的话,在挨着兴庆宫和东市的段,是绝对拿不下来的。
甚至可以说,这个方如果不是因为方有德是李隆基的亲信,哪怕再有钱也买不到!
万一心怀不轨之人住在这里,与兴庆宫一墙之隔,最后刺杀李隆基怎么办?
这间院子,本身就代表了“恩宠”二字。
方有德这个渣爹,好像比自己想象得要厉害点啊。
方重勇忍不住想道。
不一会,方来鹊的父亲端上来了许多家常菜。葱粥、毕罗、煮鸡,蒸梨,凉拌生韭……种类尚可,却没有水晶饭。
菜香四溢,看得出来手艺很是不凡。
“二位就当在自家一样就可以了,我家阿郎是给圣人做事的,断然不至于说苛待了朋友。”
方来鹊的老爹傲然说道。
平平无奇的话,看似豪爽,实则暗示方有德身份不凡。
“自开元以来,长安风气日趋奢靡,朝纲废弛,朝臣们皆以享乐为己任。唯有方节帅始终忧国忧民,克己复礼,实乃我辈之楷模。”
许远一提起方有德,简直赞不绝口。
“说起幽州之事,契丹一直以来都是心腹大患。前几任幽州节度,都是没压住契丹人的威风。自张节帅(张守珪)上任后才有好转。
不知方节帅担任观察使后,能否改变边疆战局。我等整日忧心国事,却又英雄无用武之,与方节帅相比,实在是炳烛之光难比皓月之明也。”
一旁的闷葫芦张巡也是唏嘘感慨了一番。
“入城时本来还有几斗红莲春,结果被金吾卫的人收走了,要不然现在好酒好菜,岂不美哉。”
方重勇不无遗憾的叹息道。
“红莲春?”
许远与张巡二人忍不住惊呼道。这酒现在在长安已经五十贯一斗,一般人还买不到!
不想喝?觉得贵?
没事,滚一边去,有的是权贵排队买。
方重勇以为他们酿得多,实际上跟长安的酒水消耗量比九牛一毛都不如!那点产量丢到长安以后,转眼就不见了,这还不提很多权贵囤积居奇,当二道贩子。
反正酒是越陈酿越好,有什么关系呢,放库房堆着吧,爷不缺那点小钱。
很多长安权贵对红莲春都是这态度。
如今市面上五十贯都要靠人情去买,寻常人根本连货都看不到。
正在这时,方来鹊的老爹悄然走过来,对方重勇行礼道:“金吾卫刚刚送来几坛子酒,把东西放下就走了。”
这话让许远与张巡二人都惊呆了。
“没什么,能喝这种酒的人肯定不凡,不是几个金吾卫的小卒子就能招惹的,我料定他们必然要送回来。”
方重勇打脸充胖子说道。
送回来了就叫智珠在握。
没送回来那就是朝廷无道,子近臣之子尚不能自保,国将不国。
反正他总有话说。
不过按常理说,那些金吾卫的人把酒送回来确实是人之常情。因为能喝得起这种酒的人,其背景之大,绝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红莲春现在已经是价,那些酒价值好几百贯,只怕金吾卫那个想浑水摸鱼的队正,现在手脚都在抖。
“这酒……我们喝是不是不太合适?”
许远看着面前那碗赤红透亮的酒水疑惑问道,想喝又心怯。
这一口下去只怕就好几贯钱了,喝的不是酒,是金子啊!
“敞开喝便是,酒不够的话还有!”
方重勇哈哈大笑说道。
“那我等却之不恭了。”
许远与张巡二人端起碗,一点点的喝,整个人看上去都陶醉在这酒香当中。
“红莲春……当真是名不虚传啊。若是没有小郎君,我们这辈子大概都喝不到了。
可恨,夔州供奉给朝廷的贡品红莲稻,竟然被不法之徒拿来酿酒!如今这世道,唉!”
许远很是忧国忧民的叹息了一声。
“这些红莲春换成军械,换成粮饷,不知道可以供养多少边军将士。结果全都进了不法商贾的腰包,真是可悲可叹。然而我等也只能在这里抱怨一下,什么事情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