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梦境太过真实,叫他不禁对澄心枕产生些许畏惧。
他便把澄心枕收起,用回普通枕头。
果然,一睡无梦,倒是舒坦得很。
狐子七一连几天,便都只用普通枕头,便是安然无梦。
如是,他更提不起劲去用澄心枕,索性把澄心枕束之高阁。
这日,狐子七一觉起来,便碰上了师哥。
师哥吩咐他去花房取供奉神像的鲜花。
这活儿很轻巧,狐子七自然不会推拒。
他到了花房,又和那儿的宫人谈笑了几句。
他才当上祭侍不久,却已和宫人们混了个熟面,没有人不喜欢他这样爱说爱笑的小年轻的。
看花的宫人折了新鲜的桃枝,用花瓶装好,叫狐子七带走。
狐子七捧着花在宫廷缓步前行。
那花瓶中插着几枝新鲜的桃枝,粉嫩的花瓣在阳光下微微颤动,如带笑的婀娜美人。
狐子七莫名却想起十二岁时的明先雪那个时候的明先雪鲜嫩得像个小汤圆子,一个人穿着单薄的衣衫去相国寺后山为王妃摘桃花。
狐子七也是多心地跟着,还怕这小娃娃被王妃的死士伤了。
现在想来,真是又好笑,又唏嘘。
狐子七看着这桃花,却竟现,记忆中十二岁的明先雪的容貌已经十分模糊。
仿佛隔雾看花。
他不禁感慨:都说凡人忘性大,其实我这个妖精也不济。
果然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偏在此时,狐子七耳朵一动,听得熟悉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地垂下眼眸,双手紧紧抱住怀中的花瓶,仿佛这样就可以平复自己突然加的心跳。
果然,一抹黑色的身影从宫墙间缓缓转出。
那人身姿挺拔,如同玉山般威严,长长的影子拖在背后,如龙如蛇。
“拜见”狐子七下意识行礼。
明先雪却拦住:“不是说了,你非凡人,不必对我行虚礼。”
狐子七刚刚行礼也是意思意思,膝盖都没打弯,如今听得明先雪说这话,越不做样子了,只笑着道:“圣上神威莫测,叫小妖心生敬畏,忍不住俯称臣啊!”狐子七说完这堆肉麻话,都佩服自己:十年没做人了,马屁还是拍得这么响,不愧是我啊。
明先雪轻轻一笑:“不敢当。”
狐子七微微抬头,出于某种莫名的原因,他不敢直视天颜,而是隔着瓶子延伸的花影去观赏明先雪的容貌。
昨晚殿内昏暗,也没看得这么清楚。
如今是敞亮的日光洋洋洒洒地照在明先雪脸上,却显得他的衣裳越的黑,肤色又是惊人的白。
若说十一二岁的明先雪,白的是一团糯米丸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