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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第1页)

懦夫这两字短时间里在军营中飞的传播开,就像一个烙印时刻挂在江城的额头上,所有人将他看做是害群之马,纷纷与他保持着距离,生怕惹上什么与懦夫同道之嫌。

江城回到新兵营继续着新兵的洗礼,每天出操坚持着训练,他选择无视别人异样的目光,他认为自己没有错,也确信自己的选择,很简单自己只想好好的活下去。

夜里的营房里,他趴在桌头在那微亮的灯光下拿出笔写下了来到部队后的第一封信,这封信并不是写给自己的父母而是他写给程琳的。

自入伍前的那一夜,是这个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女孩给了他做为一个男人的快乐,几个月的新兵磨炼几乎使他快要忘记了程琳的样子,但那妙曼的身姿以及她身上汗渍染香气的味却时常出现在他的梦中,令他久久难忘,也是他夜深人静寂寞时紧防临床队友的唯一的消遣。

他提笔写到,我的爱你好吗?很荣幸以军人这一种庄严的身份向你传递平安寄去思念,我在祖国的最南方向你问候。艰苦的体能训练使我慢慢蜕变,我想我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因为我现我的那里变得更加灰黑粗壮了,毛也如那铁锈一样生硬搓出沙响声。我对你的思念天地可鉴,我对你的承诺一定会去兑现,程琳我真的很想你,你我虽然相距千里万里,但每个夜晚我都会,都会用我独有的方式宣泄着我对你的爱。

这里的天气很奇怪,十步一阵雨三步一片阳,人像活在一间大棚里又潮又闷,但我已经开始慢慢去适应去习惯。只是当地人们的着装很另类,还有他们像烧焦麸皮一样的皮肤,高粱皮一样的头,但我不能因为觉得好笑就去笑,因为我是一名合格的军人。还有!我能眺望到缅甸的山川河流还有茅草屋下的村民,他们的牙齿很洁白就像蚌壳里的珍珠一样闪耀。你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等我回去明媒正娶。属于你永远的爱,敬礼,江城。

七月,连续多日的降雨终于在百鸟齐鸣之后停了下来,阳光炸然,窗外阵阵如破冬料峭的春风使人的精神得到些许焕。

江城换下潮湿的衣服现身上生出一层红斑,心中咒骂着这个地方模糊不定的鬼天气。这时那辆熟悉的卡车在他跟前停了下来,陈营现在看向江城的脸色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般和气,冷冷地对他点头问:“最近几天休整的如何?”

江城则高傲的挺起胸膛大声回答道:“报告班长非常好!”

陈营将行囊丢给身后的队员,搂着江城的肩膀往操场上走着:“你必须要克服雨林中那些动物,不要把它们当做是什么恐怖的潜在,而是要把它们看做朋友,世界上什么是最恐怖的你知道吗?是人类!没有什么东西不怕人类,人类冒然闯进了它们的生存环境,而它们只是避而不及,一直忍受着人类的侵略捕杀,还有很多动物几乎接近灭绝,这都是我们人类造成的。”

江城淡淡地说:“我从小最怕蛇,看到蛇我的双腿就迈不动步,那东西太可怕了。”

陈营大笑一声:“所以你就该去面对,越是另自己胆怯退步的事物你就该去面对,去克服它给你带来的恐惧。当你克服了面对了,你才能从中一点点成长,更何况你现在是一名军人,军人是无惧任何艰苦恶劣的环境与死亡的,更何况这些蛰伏的虫蛇呢。”

江城小声地试探:“是不是在这里当兵的人,都要经历这一些?”

陈营点头说:“是的,我们身处中缅边境,这里走私,偷渡,毒品,贩卖,一直猖獗不止,我们的任务是歼灭,驱逐,逮捕这些不法分子,为这个国家和人民守住这条防线。”

江城的话语开始变得支支吾吾:“这些都清楚也都明白,我是……我是家中独子。”

陈营拍了拍他的肩膀为他打气:“我相信你江城,忘掉儿女情长,抛掉彩色世界你才能真正从中获得成长,在克服中寻找一次真正的自己,当你克服了雨林中所有的困难,将来在你退伍以后,一切的事情你都会处理的游刃有余。军人是神圣的!明天跟着我继续进雨林,记住!我不想要一个只会下跪求饶的士兵,你需要证明一次你自己,让我以及我们的战友对你刮目相看!”

夜渐渐走深,营房外各种古怪的鸟叫声已经成了江城的安眠曲,暴晒后的被禄蓬松且舒适,将他整个身躯柔和的包裹着,四肢放缓通体舒泰。突然,窗外一阵躁动,躺在床上的江城被这一动静吓得浑身汗毛倒立,他鼓着勇气抬头向窗外看去,这一眼望去令他终身难忘,窗外倒挂着一只如同家兔一样大小的黑色蝙蝠,它正伸展开半米多长的翅膀,有恃无恐的冲着床上的江城出刺耳的尖叫声。

天蒙蒙亮起,当陈营带着装备行囊走进江城所住的营房时,那张床铺上已经什么都不剩,只有一张光秃秃的床板。

江城是爬墙逃走的,当他双脚落地的那一刻,仿佛自己身陷齐腰深的泥潭中奋力一博跳上岸。脚步所出的声音压住了此刻剧烈的心跳冲进耳窝,一步两步催促着他绕着小路走进火车站,在东方太阳刚刚露出半个曲线泛出橙红时,他回过头大骂一声,登上了回家的火车。那一刻他闭上了眼睛,安抚着自己的不安,原谅着自己的过错,同样也支持了自己的选择。

江德贵一如既往在村子里趾高气昂地走着,见人问好只是轻轻点头轻嗯一声表示回应。他游荡完村子每一个角落,又走上了凤凰山顶,遮手俯瞰整个凤凰沟,这个村子能有今天这般康宁的模样自己要占一半的功劳在内的。他点上一支香烟安静地坐了下来,外表看似像孤独的领袖在缜密思考,实则内心汹涌澎湃早已对自己的成就顶礼膜拜。

这时他的表兄弟江德邦一头大汗从山脚下追了上来,伸手大喊:“我的哥呀!江城那边出事了哇!”

江德贵瞪大双眼:“啥!我儿来消息啦?嘿嘿这兔崽子一走半年多,连封信也不知道寄回来,把我和他娘急得屁股底下直蹿火!”

“不是呀大哥!是部队上来的消息说江城在云南逃跑了!”

“啥!”江德贵两眼一抹黑直直地晕倒在了脚下属于自己管辖的山头上。

王玉蛾已经昏死了几个来回,手指一直指着江德贵嘴中哭不出动静,眼泪却如泉眼般无声细流,江德贵不停拍着饭桌骂道:“畜生呀!这个畜生!他怎么能干出这么档子傻事!娘的当了逃兵啦!”

江德邦在一旁小声问:“大哥你可小点动静呦,村里墙外就是耳朵!”

江德贵鲸吞一口气道:“我的兄弟你看我是气糊涂了。这要是传出去我这个村长还怎么做?别声张!最好把这件事给我烂在肚子里,谁问就说江城在部队上混得好着呢知道了吗?”

这时候王玉蛾喘上了一口气,爬起身就用指甲抓着江德贵的脸:“你这个村长的名头重要还是儿子的命重要!当兵!当兵!就是你亲手把我儿子给害了!我的儿一定是受尽了苦头才跑的,你个老不死的我跟你拼啦!”

“我去你娘的!你反啦!”江德贵捂着满脸鲜血退出门外,避一避女人疯撒泼时的锋芒。

江德贵躲避女人的攻势站在门外气急败坏:“不履行兵役要抓起来受处分,拿那个公章往上一戳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这要是犯了错误搞不好还要蹲大牢哇,我料想地方上很快会来人调查喽。”

江德邦点上一根香烟仔细琢磨:“那江城咋办?他能跑那去?呀,不会让人家再给抓回去吧!”

江德贵双手一拍:“看他自己的造化吧,这个畜生!要是他不被抓住,我想指不定那个晚上就偷偷溜回来了。”

江德贵在心中把祖上混有名气的先辈数了一遍又一遍,有中举人的,有教书的先生,有悬壶济世行医的郎中,也有棺材铺里篆字刻碑的匠人,更是有煽猪摘驴低贱之辈,唯独就是没有当什么逃兵的。江城啊,江城,你把我的脸在老祖宗面前丢得是一干二净哇,你不回来让人抓了去倒还好,你要是回来老子第一个先打断你的狗腿!

果然不出他所料,本地公安局很快找上了江德贵的门口前来询问江城的下落,老两口事先商量好,一个就地撒泼打滚,一个拿脑袋撞墙,表示难以接受自己儿子逃兵役的事实。

公安局人员一看是这般场景也就不好再说些什么,留下了一句话:“如见江城立刻劝其自,主动接受处分。”

江德贵见公安局的人一走,立马爬起来把大门紧紧锁上,大手抹掉脸上的眼泪鼻涕,提上鞋急道:“玉蛾呀现在这个节骨眼啥也别说了,赶紧去拿钱,我到镇上找石镇长求情看看能不能给咱儿子走个后门,今天就是霍上我这条老命,我也得把儿子的路给铺个平整。”

王玉蛾跑进里屋钻进床底下,从一个鞋盒子里拿出一沓又一沓的钞票,拿着钱一沓一沓摔在江德贵的脸上,一边哭一边说着:“花去!燥去!你拿去求那个石岩,要是钱不够你回来跟我说一声,今黑我就脱了裤子去陪他睡觉去!”

江德贵听完两眼绿,咬着后槽牙嗷一嗓子骂了出来:“随了你娘家一窝骚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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