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背来粮食我给谁抽水。”
秦川这一声喊,围在水车跟前的人都回去背麦子去了。
开车师傅摇摇头,再叹口气。
“小兄弟,你们村和单干前有什么区别,和解放前有什么区别?”
秦川脸上的笑意凝固,半天不吭声。
眼睛看向远处。
没有村子中间那些沙枣树显现绿色。
从颜色上看,大坪村跟冬天没有什么区别。
拉水师傅又说:“小兄弟,别嫌我说话难听,你有本事,你会赚钱了,你最好帮你们村的人都好起来,咱伟人说的,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再带动大家都富起来,这才是最好的路子。”
秦川咧嘴哼笑。
掏二十块钱递过去:“师傅,这二十块钱你拿着,方便的话,给我们村再拉进来两罐,明天后天都行,照你手头方便着来。”
拉水师傅没推辞,二十块钱装身上。
嘴上答应:“要给金主任招呼一声,明天给你们村再拉两罐。”
他手底下的水管子再往长放一截。
“小兄弟,花十块钱拉水不是长久之计,你们村要打机井抽水。”
周园园进屋泡一杯花茶,端出来递给拉水师傅,刚好听到他说的话。
“师傅,我们刚给水电所交完钱,打井队明天就进我们村了。”
拉水师傅端过花茶,嘴上很吃惊:“刚交完钱?交了两千块?”
周园园笑着点头:“师傅你喝,放了白糖。”
“好好,我喝,媳妇子真俊,我明天给你们村再拉两回。”
秦万生赶着驴车走来了,老远喊一声,是骂人口气:“川,你个败家孙子!”
嘴里骂,语气里一抹兴奋还是能听出来。
有十天没见四爷了。
是亲爷,秦川觉得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秦川睁大眼睛看拉车的驴是自家驴,十多天没见,瘦了,罗家亲戚没添精饲料。
“爷,你从罗维江手里把驴车赎回来了?”
老人家身上有三百块?
就凭四爷赎回驴车,秦川觉得应该拉一桶水给他老人家,不用背粮食换。
孙子对着四爷呲牙傻笑,问一声:“我四奶在家不?”
“你个败家孙子,你还问?你给人家退三百块!”
秦川瞪眼:“爷,你一分钱没给罗维江,你把我家驴和你家架子车就牵回来了?爷还是你厉害。”
秦万生好像没听见孙子夸他,还是骂孙子口气:“你个败家孙子玩意儿,你钱多是不是?你花十块钱拉一罐水?”
秦川嘿嘿笑。
“爷,你先说罗维江怎么把驴车还给你了,他真一分钱没要?”
小平爸背着一袋麦子到跟前,哐一下把麦袋子放下来。
语气很真诚:“川,是四叔以前不对,四叔以后再不听你大伯瞎咧咧了。”
周园园看了四叔一眼,转身跑屋里,又泡茶端给四叔。
新杯子买了一套呢。
秦川给四叔脸上微笑:“我跟我四爷正说驴车的事呢。”
秦建生抹一把额头汗,两个水桶放端,嘴里说:“这事我知道,我给你说。”
从四叔嘴里,秦川知道了四爷怎么把驴车牵了回来。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骂罗家亲戚不是好人。
农家人的根本是什么,是牲口是土地。
你们当亲戚的,你们好意思把驴和架子车卖走?
秦万生说架子车是他的,败家孙子说了不算,他必须拉走,打官司咱就打。
罗维江赶紧将驴车还给老人家,他知道秦川在棉纺厂卖菜赚钱,生意不错,三百块能要回去。
这是五天前的事儿。
这五天,秦万生在亲戚家混事情混吃喝,顾不得找川孙子问事。
罗家亲戚事情过完了,他回村里要找川孙算账。
小平跑去叫他,说川哥拉了一汽车水,赶紧抢水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