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黎連忙點頭:「好的好的,實在是對不住您啊何警官!您辛苦了!我肯定得訓他們。」
嘁,原來只是聊班上的臭小鬼們啊……沒勁。
沈延宵在心裡嘀咕著,完全忘記了自己也曾經是讓魏黎腆著臉給警察道歉的「臭小鬼」。
接著交警又道:「魏老師,你今晚又帶晚自習嗎?怎麼這個點了還在學校啊。」
魏黎苦笑道:「沒辦法啊,他們高三了,考試越來越多,卷子批不完。」
交警點頭:「語文卷子是比其他科目難批一點,作文看起來挺費勁的吧?」
魏黎嘆氣:「是啊……特別是我們班上有幾個小孩兒字還難認,鬼畫符似的,不僅費眼睛還費腦。」
沈延宵:?
怎麼還嘮起魏黎的事來了?這麼自然而然??這交警是不用工作了嗎???
沈延宵立刻上前,拉住魏黎的胳膊,硬是插進兩人的對話之中。
「魏黎,你還沒告訴我你要吃哪種的。」
煎餅果子裡面夾的東西可以選,有烤腸雞柳裡脊肉,還有什麼都有的大全套。
交警不意外他們兩個認識,畢竟剛才抓沈延宵違規停車的時候對方就正在和魏黎說話。交警當他們是朋友,便識地說:「你們聊,我工作去了。」
魏黎點點頭,說了聲「走好」,才回答沈延宵道:「那我要裡脊的吧。」
沈延宵問:「那烤腸和雞柳你不吃嗎?」
魏黎說:「我吃啊,但我一般只買一種餡兒的,大全套比較貴。」
「那我請你吃大全套。」沈延宵說完,正好魏黎排的隊也到了,他沒等魏黎答應,便自作主張地幫魏黎買了個大全套煎餅果子,還帶一個茶葉蛋一杯草莓味的酸奶。
這種小攤沒有堂食的座位,魏黎站在路邊吃晚飯,細嚼慢咽,沈延宵就在旁邊看著他吃,很有耐心。
魏黎吃了小半煎餅果子之後轉頭看向沈延宵,問:「沈同學,你不是路過嗎?不用等我吃完了,你有事要辦的話就趕緊去吧。」
「我是有事要辦,但我不太想去。」沈延宵說,「你吃,我等著。」
魏黎沒細問,又花了十分鐘才把沈延宵給他買的東西吃完,吃得一丁點都不剩。
沈延宵自己還餓著,工作整整一個下午到現在一口飯沒吃,只喝了兩杯咖啡,但看著魏黎吃飽之後滿足的神情,心底里比自己吃飽肚子還要暢快。
「我順道送你回家?」沈延宵問。
「不用不用!」魏黎忙道,「我騎自行車回去,就當鍛鍊了。明天早上上班還得把車再騎過來。」
魏黎像被工作鎖死在學校的地縛靈,幾乎每天都在學校和出租屋之間兩點一線地來去,他怕自己久坐身體出毛病,就指著騎自行車這點運動來鍛鍊了。
「那行吧。」沈延宵也沒有強求。他並不想表現得過於殷勤,以免讓魏黎覺得他奇怪。
魏黎遲早要結婚的,他只能做魏黎人生里的過客,不宜牽涉過深。
其實沈延宵心裡明白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不要再和魏黎見面,他今早從魏黎的出租屋裡離開時也的確是這樣想的,但是雙手不聽腦子的使喚,方向盤一打,他人就到了瀾城一中的門口了,玄乎得很。
可能他的手就是有自己的想法吧。
沈延宵在校門口這邊磨蹭了一會兒,時間已經七點了,天徹底暗了下來,晚飯時間也該過了。
niya的催促電話果然打了過來:「延宵,你怎麼還不到?飯菜都已經準備好了。我不急,沈先生也該急了。」
niya是沈思行從美國帶回來的女人,美籍華裔,會說中文,但有時候用詞會比較生硬。她大學的時候就已經和沈思行糾纏在一起,等沈思行和上一任離了婚,就立刻去跟他扯了證,今年五月底畢業後就搬到了天堂島的花園洋房裡來。
現在niya二十二歲,比沈延宵這個名義上的小兒子還小一歲。
沈延宵覺得好笑,卻也懶得再說什麼,其實他還有過不到二十歲的小媽,那已經是前幾年的事了。他和沈延馥的年紀都在長,但他們的小媽永遠年輕。
總歸沈思行已經老了,怎麼也不可能再弄個小孩兒出來讓他們家本就錯綜複雜的關係變得更加複雜。而沈延宵也已經是個成年人,有了保護自己的能力,不會再像小時候一樣受壞女人的欺凌。
沈延宵是不會管這些年輕女人叫媽的,從來只叫名字。他的母親只有一個人,早已經長埋地下。
「路上出了點小車禍,所以耽擱了。」沈延宵隨口扯了個謊敷衍對方,「niya,你和我爸先吃吧,不用等我了,我還得再晚一點。」
「車禍?」niya很誇張地驚呼一聲,「延宵,你沒事吧?!」
「沒事,我這不正接電話呢麼。」沈延宵被她的聲音刺得皺起眉,「我活蹦亂跳的,一點事都沒有。」
他又敷衍了幾句,就將電話掛斷了。
魏黎丟完垃圾回來,把沈延宵和niya的對話聽了大半,好奇地問:「你在和誰打電話啊?女朋友嗎?」
剛才niya那一聲驚呼聲音大到手機都漏音了,所以魏黎才知道和沈延宵打電話的是個女人。
沈延宵就不愛和人說談戀愛的事,他沒和女人談過,這輩子都不會談。直到現在他都會在深夜裡夢到蘇玉茹溫柔到瘮人的假笑,那雙手擁抱著他父親的時候有多麼輕柔,掐在他身上時就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