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和南枝的家。
南枝摸了摸光滑的台面,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胭脂水粉摆放了上去。
“君无渡,”
“我喜欢这个家,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你,不走了吗?”紧紧攫住她眼漆黑如渊,像是不肯放过她的一丝表情。
“要走啊,我们还要一起去别的地方再玩玩呢,但是走再远也会回来啊,这就是家!”。
她笃定的欢快神情像是一把无形的大锤,将君无渡心头裂开巨大裂缝的冰墙,轰然捶倒。
尘土飞扬间,君无渡垂在身侧的手指轻微动了动,却只是动了动,便没有了动作。
他静静地看了南枝很久,很久,最终无数惊涛骇浪尽数被吞噬,只剩下幽深如渊的晦涩难懂。
无数次的自厌抗拒,无数次的克制隐忍,都终究抵不过一双透彻至极的杏眼。
那便这样罢。
反正终其一生,他和她即便殊途却终会同归。
“好!”
他望着她,一双浓墨重彩勾勒的眉眼缓缓地漾起浮光掠影。
他任由不受掌控的心第一次露在了泱泱春日中。
南枝很开心,当天就拉着君无渡去买了许多新鲜的猪肉河虾蔬菜。
“为了庆祝我们有了家,今晚我亲自下厨。”
街市中腥气扑鼻,嘈杂脏污,可无论她怎么在摊位前挑来挑去浪费着时间,君无渡都只是跟在她的身边,不会催促。
他似乎将从来没有的耐
心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端午一过,天气渐渐热起来了,南枝看着开满十里荷塘的荷花,心生喜爱。
有时候君无渡在打坐修炼,南枝也不打扰。
常常盖着荷叶,泛舟躺在藕花深处悠悠地躺上半天。
她经常会因误入藕花深处而忘记了归路。
对于她越来越长时间的消失,君无渡从未管束,任由她玩得开心。
在夏雨不分青红皂白地将落未落时,躺在穿上南枝就会听见君无渡呼唤她。
“南枝,该回家了。”
她揭开脸上的荷叶看去,就见君无渡撑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站在河边。
雪衣逶动,白发飘动,眉眼如画地
有时她摘了莲蓬,嚷嚷着要吃莲子粥。
君无渡只好洗净手,剥着莲子。
青葱指节就连剥着莲子的手都赏心悦目。
虽然,熬出的莲子粥不是糊了就是干了,往往这时候南枝就会忍不住笑话他。
要脸不要命的玉宵仙尊就会扔了碗,不搭理她。
但是只要她说上几句好话,过几日他又会在南枝摘了莲蓬后为她熬粥。
渐渐的那粥倒也熬得越来越香浓。
日子平淡,却让人心生欢喜。
他和她好像人间最平凡的夫妻,把普通的日子过得蜜里调油。
而他也渐渐学会了和邻里之间打招呼,即便容貌平凡却掩不住秋水为神玉为骨的风姿,惹得大婶手足无措,小姐们悄悄红了脸。
他不再是神坛之上睥睨众生的玉宵仙尊。
他被南枝拽下九天,变成了凡夫
俗子,他陪她看遍红尘尝着人间烟火,他洗手做羹汤,只为能真正的留下她。
金桂飘香时,又到了一年中秋。
南枝一早去了集市买了大把的桂花,在君无渡的房间里放了一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