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光亮渗入的舷窗被糊了一层哑光,打着暖黄灯光的船舱微晃,脚下铺了一层厚厚的羊绒毛毯。
空中檀香木气味馥郁,白茶危坐沙发侧边,被这种厚重的香气裹挟而呼吸不畅。眼尾细嫩飞白渗出细密汗珠,他实在没忍住,嗫嚅道:
“孟总……”
抬眼,望向主座正在闭目养神的男人。
“您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这里呀?这次临时决定参加拍卖会,和商家对接工作还没做呢,我先去——”
刚说一半,他已经战战兢兢起身退下。
“不用。”
眼看要摸到门把一声沉缓的嗓音拦下他,白茶立刻被僵硬的定在原地。
船艇在苍茫白雾中此起彼伏,舱内落针可闻。孟策舟目光淡淡望着白茶,灯光从上落在他身上一片疏离的阴影:
“商家想去就去,还用给他们打招呼?回来坐。”
“可是——”
孟策舟不虞打断他:“你着急出去。”
这是一句没有起伏的陈述句,他说话时连个瞥向的动作也没。
“没有!”白茶一紧张,下意识否定,但下一秒又觉得这样太可疑,便不情不愿地坐回刚才位置。
过了会,他才又开口:“孟总,您,还是怀疑我吗……”
孟策舟沉默了会,“没有。”
“孟总您人真好,只要您愿意给我这次机会,”白茶悄悄朝他挪了挪:“我会继续向您输送关于林家的情报的。”
既然投诚,白茶如今是被孟氏人手24小时全方位监控,一来保障安全;二来切断他与林家再联系的可能。
而如今,他手里把握不少机密,在孟策舟面前无异于一块坚固的护盾。
白茶暗暗握拳,坚信孟策舟必然会为了这些机密,而继续留他在身边。
船身迎来晃动,舷窗外涌入一侧海风,扰乱了白茶既惊骇又紧张的思绪。少时,他听到身侧传来一道低落的:
“辛苦你了。”
迷烟被远方而来的白光刺破,露出行驶在黑水上的船身。
所有人都在工位忙碌,海风扑面而来撞动船身,灯光摇晃忽明忽灭,忽然——“咣”一阵轰响,修长的船身乍现一块巨大黑色凹槽,甲板上所有人失去重心倒地,耳畔立刻传来四面八方的枪击声。
“怎么回事!”
商晚承穿着浴袍推开门,一路风风火火地从二楼跑到一楼甲板,还没看清黑暗中涌动的人影,一颗子弹刺过风声穿透眼前十公分处的铁板。
紧接着,更密集的枪响呼啸而来。
登时,商晚承吓得小腿软成面条,抱着侥幸逃过一劫的脑袋四处鼠窜。
尖叫、慌乱与巨响混作一团。
孟策舟猛然睁眼,倾身摁着白茶的脖颈矮身沙发,下一秒,如雨水般的子弹粉碎了牢固的舷窗与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