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无所谓,木乔也并不指望跟这些初次会面的千金小姐们就能热火朝天的谈到一处去。有时候……初次与人交往,适当的保持距离也是一种姿态……但这道理却非得有一定人生阅历的时候才能体会出来。
所以木乔很是自得其乐的站在一旁赏景,全不理由周围偷空打量来的各色目光。
初见有些着急,悄声提点,“姑娘,您也别干站着,过去跟她们打个招呼,说说话,一来二去就熟了。”
木乔却只顾闲下心来看风景,“初见,你看那边,还有好大一个池塘,想来夏天赏荷也是极好的。”
“你也喜欢
荷花么?”那个木讷的韦氏嫡女韦苓如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旁,同样眺望着那片荷叶,“我很喜欢
荷花,夏天的傍晚,在池塘的的九曲回廊上走过,整个人身上全是荷香,还带着甜味呢!”
见她并没有恶意,木乔的神色也柔和了许多,“若是在我们江南老家,到了夏天,整片湖上都是荷花,一眼望不到头。坐着采莲船在湖心慢慢划着,一面采下菱角莲蓬,一面剥着吃,可比那花香更甜。”
韦苓如噗哧笑了,她的五官虽然平淡了些,但这样展颜一笑,倒颇有几分清丽之意,“霍小姐,听你说话可真有意思!对了,你多大了?我看咱俩差不多,到底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呢?”
这个问题可以谈,木乔随身的金钿上錾着她的生辰八字,是建元二十六年腊月初
''。每回过节的时候,霍公亮都打趣说她是只小耗子腊八粥吃,就出来了。但木乔自不会跟韦苓如说得那么仔细,只说个年月,便可以分出长幼了。
“原来姐姐比我长了两个月,只不知姐姐的芳辰是哪日,到时妹妹好给你备个贺仪。”韦苓如说得随意,但木乔心中却生出些警惕来。
若是时日离得近倒也罢了,离得还有大半年,她准备的什么礼物?莫非是在套她的话?
“不敢劳妹妹费心,只我们那边风俗说小孩子要糊涂着养,才得以平安。所以我们在家,也不怎么过生日的。”
韦苓如略怔了怔,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跟她说起其他的闲话。这个木乔尽管奉陪,说起来,她也有件事想打听,这些官家千金平常都上哪儿去打首饰?
“诸位小姐,公子们也要来赏花了,还请先回避吧。”流芳亭外看守的妈妈笑着过来清场了,已经可以听到一大群人渐近的说笑脚步声,因为此亭地势稍高,略一探头,就可以看到一群鲜衣华服年轻公子们正向这儿而来。
女孩子们立即以扇掩面,徐徐而退,但一双妙-目却不住的偷偷往后打望。
木乔一时恍然,怪不得这些女孩到了此处就不肯走,宁愿晒在日头底下也要在这里没话找话,原来竟是为了这样的匆匆一瞥!哪怕看得不甚真切,起码心里也有个谱,日后谈婚论嫁起来,才知道合不合心意。
木乔蓦地参透此节,几乎哑然失笑。想想这些千金小姐也真可怜,得用这样的小花招才能见人一面。而那管事的妈妈只怕也是晓事的,所以故意等着人接近了,才过来通报。
不过木乔没有可供遮面的团扇,只好以袖掩面,低着头随众人撤退。
方才来时,她是走在后面,可是当下遇到这种情形,那些小姐们的脚步却都慢了半拍,一个个小碎步走得虽急,但那间距却是缩小了不少。所以这一下,倒叫加紧步伐的木乔冲到最前面,一不小心就被凸显了出来。
只听身后有人打趣,“那小姑娘也不知是谁家的,见了我们来,跑得跟逃难似的!你们京城好是好,只是规矩太多,当真无趣。若是在我们老家,早就面对面的说上话了。”
此言一出,众皆莞尔。只有木乔,尴尬得不行。她走得快怎么了?至于这么笑话么?我能说是对你们这帮子毛头小子没兴趣么?
“白兄休要取笑,舍妹生平最厌羊肉腥膻,一听说吃羊肉长大的白公子来了,自然闻风而逃。”接话的人是霍梓文,一句玩笑,不仅隐有讽刺之意,替出乔出了口恶气,还巧妙-的替她化解了这场尴尬。
听他声音清朗,诸位千金的目光一旦挪过去,便再也移不开分毫。就算霍梓文身边的公子有诸多相貌不俗之人,但是在他身边,却全成了衬托红花的绿叶,有那一抹风流,便足以震慑全场。
白澄生性爽朗,并不因霍梓文的取笑着恼,反而哈哈大笑,“霍家小妹子,别跑了!放心过来,你白大哥虽是吃羊肉长大的,却一点也不臭。来前怕熏着你们,还特意洗了澡的!”
他这么一说,众人笑得更厉害了。木乔站在那儿,进退两难,到底是要走开,还是给个面子回去?
此时霍梓文是大哥,自然可以做决定,“妹子,白大哥是豪爽人,过来给他见个礼。”
这个白澄虽然鲁莽了一点,但为人并不讨厌。他生得身材魁梧,脸上那对分得极开的浓眉,显出此人必定心胸开阔,襟怀磊落。
霍梓文有心结交,也不避讳。拍拍白澄的肩,示意他往旁边去十来步,又给弟弟使了个眼色。霍梓斐会意,单把妹妹领到他们跟前便
既然已经过来了,木乔就不再忸怩了,给白澄规规矩矩见了个礼,小脸刚抬起来,那白澄顿时就大呼小叫起来,“呀!是我看错了吧?这小美人是你们家从哪儿拐来的?瞧这眼睛!翰庄,你快来看看!霍兄弟,这可不行,一定得让翰庄也来看看!横竖咱们这么多人呢,坏不了你妹妹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