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看看。”冷不丁的,旁边有只手伸出,将木乔苦大仇深盯着的纸平平拖了过去。
仔细看看那团还未完全晕开的墨汁,霍梓文皱眉想想,就着手中略干的毛笔,蘸着那团墨汁,渲染开来,寥寥数笔,便勾画出一只回眸休憩的卧牛。再在身下口边添几株青草,便俨然一派悠然自得的田园风光。
颇为自得的在心中点点头,将这张图纸还过去,“行了,写吧。”
“我也要一个!”霍梓斐当即将手边的稿纸欢呼雀跃的递上去。
却被他哥翻了个大大白眼,冷着脸堵回来,“本来就够笨的,再学个牛脾气,更没得救了!”
木乔顿时窘了,想道谢的话也收了回去。他这是骂谁呢?
霍公亮本在一旁看书,听到他们的动静,掩卷过来一瞧,也呵呵笑了,“偷得浮生半日闲。不光是做人,做牛做马也当如是啊。”
甘婶子在旁边听得噗哧乐了,“那依老爷这么说,明天能放阿三他们一天假么?”
“那当然不行!”霍公亮立即板起了脸,一本正经的道,“学习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但甘嫂你明日想歇一日却是使得,大不了我们喝一天的西北风,也还经得起。”
全家人都笑喷了。木乔也觉心情好了许多,霍公亮虽然在大节上严厉,但在这些小事上却是最通融宽和之人。心情一好,再埋头写字,便觉轻松许多,很顺利的就完成了一篇。
交霍公亮审核通过后,特意把这张画了牛的图收在自己字匣的最上面,看看心情就莫名大好。她已经想过弯来了,如果霍老四是笨牛,那霍老三又能聪明到哪儿去?笨牛的哥,同样是一脉相传!嘿嘿,傻小子骂了自己还不知道呢。
见那不苟言笑的小姑娘眼中不觉露出一抹笑意,那个始作俑者还不知人家心中所想,暗自得意,一头牛就博人一笑,小丫头就是好哄!
(咳咳,桂仁滴溜溜的滚回来码字了。回家一趟真辛苦啊,又不是节假日,某些路线的火车票居然还各种不好买,折腾得人飘飘欲仙。此次回去看到几年未见的父母,顿觉岁月无情。亲们不管再忙,有空还是多在爹妈大人跟前晃晃吧。人年纪一大,所求无非就是子女安好,诸事平顺而已。有时我们不经意的一点小小孝心,哪怕是一通电话,几句安慰的话,便能让他们温暖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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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
“你说什么?他不肯来?”难以置信的声音从稚嫩的口中发出,带着仓惶与无措,听得阮玉竹眼神微微一沉。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木乔勉强镇定了心神,但语气里还是有无法掩饰的慌乱,“甘叔,为什么俞师傅不肯来呢?”
甘成苦笑,“夫人交待的话我已说尽,只是俞师傅人虽年轻,却很有几分傲气。他谢了夫人的好意,却说若是没有自己的干股,一辈子仍是给人做工。既然如此,那他宁可依旧挑着担子,慢慢挣自己的前程。”
木乔一哽,瞬间恍然。是啊,当年毫无根基的大师兄都会因为亲事不谐愤而出走,而今已闯出小小名堂的俞丙坤又怎甘心只为一点打赏分红就恋恋不舍?到底是她低估了人心。
阮玉竹淡然道,“人各有志,凡事不可勉强。阿乔,难道你离了此人,便做不成事了么?”
木乔心头一震,猛然警醒。是她大意了,只想着去请一个合适的大师傅便能重新开铺,却忘了算计万一没有这样的大师傅时该怎么办。
现在铺子已经接手,油漆整理等事务已经花销不少,更别提跟几个伙计已然谈好的工钱那是必定要按月支付,现在当务之急便是把买卖做起来。大有大赚,小有小赚,都好过只赔不赚。
在迅速厘清这些混乱的思维后,她当机立断做出调整,给阮玉竹行了致歉的一礼,“干娘,是女儿糊涂了。现在大师傅虽没请来,打不了好东西,但一些寻常物件却是可以开始准备的。女儿待会儿就把图纸修改一二,想来日内便可开铺了。”
阮玉竹这才满意的微微颔首,“正是如此,我虽不懂行商之道,却也知道一句话,量体裁衣,因材施教。我看你之前让你甘叔寻回来的那些东西也做不得什么好物件,不如就在新奇别致上多下下工夫,先把事情做起来,再量力而为,徐徐图之,总好过守株待兔。”
木乔点头称是,听她训诫,“以后遇事先想想若是不成该怎么办,多想几个对策,万不可凡事都自认为理所当然,以至于稍有不顺便慌慌张张,乱了阵脚。”
木乔听得耳根子都红了,她从前还是太顺风顺水了些,凡事都有爹娘替她扛着,让她自以为已经足够精明,可以当家作主,却忘了自己所谓的杀伐决断全是建立在家中现有基业的基石上,而今却是一穷二白,今非昔比。连自家的银楼招牌都保不住,还凭什么要求别人按照她的意志行事?
“女儿谨记干娘教诲,再不敢妄自尊大,自以为是了。”
阮玉竹见她脸上确有悔意,便不再啰嗦,只让她赶紧把手头上能做的事情先做好。
这回木乔的态度比之前更为认真,因为知道银楼几个伙计的实力,所以不能在首饰的精工细作上要求太高,只能在花样上多下功夫。
眼看着小丫头板着个小脸煞有其事的认真样儿,霍公亮明面上不会笑话,但私底下却觉得颇为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