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的话,做儿子的怎能怪父亲呢,这不都是为我好吗。”汪修齐态度端正,言语恭敬。
“知道就好,”汪直气顺了,说话也温和起来,顿了顿,开口说道:
“林碧川、方廷助的事情下手还是重了,不管怎么说,他们跟随为父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逐出宋国便是,没必要斩尽杀绝。”
汪修齐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还是把话吞进了肚子,他瘪了瘪嘴点头道:
“父亲教训的是。”
看着儿子委屈巴巴的样子,汪直含笑说道:
“知道你不服,可父亲想告诉你的是,带领宋国,光靠铁血的手腕是不够的,那只能让别人怕你,而不能让人服你,敬你。
好在你足够孝顺,也知道为死去的将士争取抚恤,这个‘情’字,算是没丢。”
听到这话,汪修齐眼睛一亮,他从地上爬起来,快走两步跪在床前,抓住父亲的手:
“儿子长这么大,都是从书里学道理,每每想聆听父亲的教导,父亲却总是不在身边。”
听到儿子委屈的话语,汪直的心禁不住疼了一下,他抚摸着汪修齐的头,感叹一声:
“子不孝父之过,这的确是为父的不是。
接下来你就待在为父身边,这么多年的亏欠,父亲会补偿你。”
汪修齐满脸欣喜地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
“父亲,那个……”
“有什么就说,吞吞吐吐不是我汪家儿郎的风格。”
“父亲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汪直莞尔失笑:“你这是来要赌债了?”
“儿子不敢。”汪修齐低着头,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你啊,”汪直拍了拍儿子的手,故作严肃地说道:
“算是父亲输了,有什么条件你说,不过,不许提攻打濠镜的事情。”
“不提,不提。”汪修齐连连摇头,转而笑盈盈地看向汪直,“父亲,儿子不喜欢打打杀杀的,此次回宋国,就想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所以我的两个条件是,第一,给我块小封地,儿子想锻炼锻炼政务能力。
第二,把戚继光、徐渭那几个能人异士给儿子,齐儿想跟他们读书练武。”
这次倒是轮到汪直诧异了,他审视着一脸真诚的儿子:
“你不想在为父身边,也不想参与商会或者管理宋国?”
对于手掌权柄的人来说,疑心都是很重的,哪怕对象是亲儿子。
此次出去和谈,汪修齐很快就清除了内贼,进而又让毛海峰、陈秀山俯帖耳,就算是自己的老兄弟们都对他青睐有加。
这让汪直一点都不忌惮,是不可能的。
汪修齐咧嘴一笑,乖巧地解释道:“想来封地离王府也不会太远,儿子会隔三差五地去请安的。
至于宋国和商会的管理,儿子觉得还太早了,如果一个小小的封地都治理不好,哪能担当重任呢。”
“言之有理,”汪直点头称赞,沉吟片刻说道:
“封地可以给,松浦津外三十六海岛,你随便挑。
但郑若曾、周述学不能给,这两人为父有大用,若想请教学问,常来王府便是。”
“谢父亲。”汪修齐站起来,躬身行礼。
想了想,汪直还是提醒道:
“戚继光、俞大猷都是武将,二人家眷又不在宋国,恐怕很难归心,你要多加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