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别哭了。”清脆甜美的小女孩声音从我头顶上面的桌子上传来,我仿佛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咪一样,蹭地一下跳了起来,也顾不上还有陆之曼和老张头在场,着急地喊着:“哥,你在哪啊,我害怕啊。”
陆之曼完全没在意突然多出来的声音,跌跌撞撞地扑到了小供桌前,“小玉,孩子是你吗?”
老张头也走了过来,站在陆之曼一旁。
我一个人摸着黑,突然一只手放在了我的肩头,就在我准备尖叫出声的时候,一个让人安心的声音响起来:“是我。”然后就是一阵埋怨,“你就不能多藏一会嘛?这下躲不过去了。”
我低声说:“我害怕啊。”
供桌上那个神龛里的照片突然发出柔和的光,从照片里升腾起一股微不可察的白雾,那白雾透着微光,慢慢凝结成一个人形,就立在供桌前面。
陆之曼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小玉。”又是一阵哭声。
“妈妈,你不要哭了,我就在这里,小玉不想看到妈妈哭。”那个人形白雾飘到陆之曼跟前,一直围绕着她,陆之曼渐渐止住了哭泣。
供桌上的蜡烛又自动燃烧了起来,那团白雾更加浓厚,隐隐约约已能辨认出一个小女孩的五官。
屋子里亮了起来,我尴尬地贴墙站在一旁,虽然没人注意到我,我仍感觉脚趾在抠地,大气都不敢喘。
老张头盯着那团白雾,神情复杂,像是怜惜,又像是痛苦,他咬了咬牙,又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那团白雾越聚越多,慢慢地从白雾中凝聚出来一个小女孩的样子。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扎着一条马尾辫,眼睛弯弯笑起来像个月牙,她看起来是那么纯洁,那么美丽。
我丝毫忘了那是一个死去的人,那是一只鬼。
陆之曼扑上去想要把小女孩抱在怀中,结果却像扑到了空气一样。
“妈妈,你没办法碰到我的,我已经死掉了。”小女孩用最稚嫩的声音说出了最冰冷的话语。
陆之曼的眼泪不受控地流了下来。
“小玉,妈妈愿意帮你,我们都会帮你。”
小玉叉起腰撅起嘴,“才不是,他们俩就不愿意帮我。”她小手一指,指向了正在脚趾抠地的我和一脸无辜的周正。
“我愿意我愿意,你以前也没说清楚啊。”我心想,大姐,你以前在井里那幽怨的声音,我敢和你搭话嘛?你没吓死我就算我福大命大了。
“你为什么要他死?”周正问,但随即我们就发现,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眼前原本可爱的小女孩,面目开始变得狰狞起来,一张小脸开始扭曲,皮肤发白肿胀,眼珠子凸出,像是被水泡了很久。
屋子里的蜡烛变成了幽绿色的光,一闪一闪的,衬得小女孩的脸更加阴森可怖。
她嘴巴里往外吐着黑色的水,大声嘶吼:“他就是该死!”
陆之曼见到小女孩变成了这个鬼样子,一口气没有倒上来昏了过去。
老张头喊了一声:“小玉。”
那小女孩仍没有任何反应,瞳孔向上翻着,眼眶里只剩下了眼白。她完全失去了理智。
腾空而起,飘在半空中。
“张家栋该死!我就是要他死!是他害死了我!”
“对对对,他该死。”我一边附和着一边拉上了周正想要赶紧逃跑。
周正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对我说:“这是你的机会,你想知道的秘密,快问啊。”
“大哥,你看她这架势,惹急了恐怕她会先要了我的命啊!”我只想逃跑,根本就顾不上什么任务不任务了。
“你不想回去了吗?”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些东西如果我替你问出来的话就没有用了!”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我还能逃到哪里去啊?我还能逃几天呢?想到刚才陆之曼痛苦的样子,再联想到自已的父母,算了,豁出去了。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不如来个痛快的!
“我能帮你!但是你得告诉我为啥要张家栋的命,我也不能平白无故就去害人啊。”
“张淑玉,你到底为什么要杀了张家栋,你总得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吧,哦不,只要是理由就行,合不合理的咱们都好商量不是。”
一旁的老张头似乎也很关心这个问题,一直关注着小女孩的一举一动,周正也是一样。
面前这个皮肤已经发白肿胀的小女孩没有言语,只是缓缓向我伸出了一只手。
这是什么意思?石头剪刀布嘛?
她保持着这个姿势始终一动不动,我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敢轻举妄动。
“握住她的手。”周正试探性地建议道。
你这话说得容易,让你握你敢不敢啊?
“你还要再一次拒绝我吗?”小女孩保持着伸手的姿势,然后一双眼白盯着我,看得我心里毛毛的。
赶忙伸出手握住了小女孩那只没有血色的手。
刚一握上那只手,就感觉到滑腻腻的触感,仿佛有一层粘液包裹着她的手,冰冰凉,没有温度,让我有一些生理性不适感。
渐渐地,眼前祠堂的景象开始模糊,取而代之的画面是在张家内院里。